門窗上的板子拆了,屋子裏又重見了天日,雄黃粉也沒再繼續灑了,景明甚至還找了幾個小丫鬟專門來侍奉竹笈。
竹笈的氣色一天天好起來,隻是原本無憂無慮的眉眼中時常會蒙上幾分憂愁——他在擔心兄長的狀況。
不過那日景明已經答應他隻要他乖乖跟著番邦皇子,就不會再繼續找兄長的麻煩。
恩還是在報,不過換了種形式。
又下雨了,入了秋的雨一場賽過一場寒,蛇本就怕冷,竹笈幾乎是天天躲在房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身上時常裹著厚厚的被子百無聊賴地看著話本子。
也不知為什麼,今天府裏上上下下異常忙碌,臨近黃昏前,雨終於停了,卻起了秋風。
名喚阿娉的小丫鬟對他道:“竹笈公子,殿下命人送來了今天晚宴要穿的衣服,奴先為您換上吧。”
竹笈一頭霧水:“什麼衣服?什麼晚宴?”
阿娉道:“公子您不知道嗎?今晚咱們府上要宴請番邦來的皇子,殿下讓您去作陪呢。”
竹笈心裏一咯噔,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今晚大概就要被送給別人了,長長的睫毛頓時垂落,慢吞吞地點了下頭:“好。”
胳膊從被子裏探出的那一刻他便冷得打了個哆嗦,衣衫很薄,於普通人而言尚且剛好,對竹笈來說實在無法禦寒。
他為了不出醜強忍著寒意,換好衣服後在小廝的帶領下來到了歌舞升天的前廳。
他一出現,景明抬抬手,奏樂聲暫停,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景明落到了他身上。
竹笈緊張極了,他從沒見過這麼多人,在場人裏他隻認識景明,直到景明衝他招招手,他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樣立馬飛奔過去。
“坐。”景明低聲道。
竹笈依言坐下,奏樂聲繼續。
“倒酒。”景明吩咐道。
竹笈忙拿起酒壺添滿後,景明舉杯邀飲,場麵重新熱鬧起來。
一整個晚上竹笈都待在他身邊,他身上很暖,竹笈忍不住貼了上去,景明低頭看了一眼倒沒說什麼,竹笈貼得更緊了些。
柔軟的身體讓景明回想起洞房之夜,許是喝多了,他竟覺得有些燥熱。
這場晚宴觥籌交錯至後半夜,在竹笈一個接一個的瞌睡中終於結束。
景明喝醉了,胳膊搭在竹笈肩上走起路來一搖一晃,好不容易把他送回房的竹笈熱出一頭汗,倒也不覺得冷了。
房裏一早候著的小丫鬟很快上來伺候,竹笈見沒自己什麼事兒正要走,手突然被人拉住,景明躺在床上眼睛半合著,對他道:“今晚有沒有看見那個身著暗色紅裳的異族男子?他就是番邦的皇子,叫鳴柯,以後就是你的主人。”
竹笈回想了一下記不得那人什麼樣,倒是對他滿臉胡子很有印象,點點頭:“知道了。”
景明仍舊攥著他的手:“明日起我們要去西山圍獵,大概七天左右,這段時間找機會讓他喜歡上你。”
竹笈犯了難:“可他要是偏不喜歡我該怎麼辦?”
景明失笑:“你們山精野怪慣用的招式不就是借著一副漂亮皮囊去勾引人?你不會嗎?”
竹笈小聲嘀咕道:“又沒人教過我。”
景明手上一用力,竹笈重心不穩摔倒在他懷中,聽他道:“我教你。”
啪——
一聲響指後,墨衍從一片黑暗中慢慢坐起身,待他眼睛適應後,勉強能判斷出此處還是景明臥房。
他覺得身上涼涼的,低頭一看,竹笈竟是□□。
他尚未得知究竟發生了什麼,身後景明突然動了,緊接著墨衍感到一隻手摸到自己腰間,他立刻反撲,將其反扣壓在身下:“找死?”
“哎哎哎,撒開!”景明語調急變。
墨衍聽出這是誰的聲音後大喜:“帝君?!”
庚辰倒吸口氣:“再不鬆手我胳膊要折了!”
墨衍聞言趕忙撤了力。
待庚辰坐正,墨衍又撲了上來將他抱緊:“你去哪兒了?我還以為你生氣後就不要我了!”
雖然用的是別人的身體,但此時他們卻是實打實的肌膚相貼,庚辰拍拍他後背:“小黑啊,帝君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想當個禽獸,快放開。”
“啊?”
墨衍不是很懂,庚辰也不好深入解釋,一根指頭把他推開後,問道:“先前不是說不想玩了麼?怎麼還是留下來了?”
墨衍小心翼翼道:“你還生氣呢?”
庚辰當時確實挺生氣的,但轉念一想,自己這氣也來的太過沒緣由,反倒是嚇壞了孩子。
思至此,他語氣放得十分柔和,道:“先前是我不好,不該隨意發火。隻是小黑,像那樣的想法以後都不要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