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一如民間話本子裏描述地那般陰森,初入地府,墨衍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鬼氣凝成濃霧遮住了眼前的路,庚辰一揮長袖,濃霧退散,踏過鬼門關,黃泉路便在腳下。
“竹笈生平未做過壞事,想來是直接去了奈何橋,你先過去找找,我去鬼王那兒跟他打聲招呼。”庚辰叮囑墨衍。
來到了這般新奇的地方,墨衍早就按捺不住,庚辰話音剛落,他人就躥出去了。
奈何橋很長,生前未能如願相守的癡男怨女們皆在此等候,有的等了一會兒心上人就來了,雙方一起笑著攜手去喝孟婆湯,相約來世再見;也有苦等數百年都等不到的,熬成孤魂野鬼後化為一縷執念,融進那鬼霧之中,久久不散。
墨衍瞪大眼睛來回搜尋,直到他下了橋都沒見到竹笈,反倒是在旁邊看見一個小亭子,亭子裏有位婆婆在賣湯,他猜測這應該就是孟婆了。
“婆婆,向您打聽個事兒。”
“哎?”孟婆聞聲轉頭,看到來人笑罵道,“你這混小子怎麼又來了?上次浪費了我一鍋湯,這次又來幹嘛?”
墨衍愣住了:“您認識我?”
孟婆也是一愣,很快她又道:“唉,是我老婆子老眼昏花,看錯咯!”
墨衍聞言倒也沒往心裏去,向她打聽了竹笈。
孟婆問道:“是不是那條小蛇精啊?”
墨衍點頭:“是他!他在哪兒?”
孟婆指了指輪回道:“已經投胎去咯。”
墨衍再次呆了:“這麼快?”
孟婆笑著道:“小家夥,你有所不知,這人啊,活時若有諸多牽掛,死了也會放不下,孟婆湯遞到嘴邊都不喝,更有甚者須得被人強按著往裏灌。但若他活著時已心如死灰,死後第一件事,定當要痛快地忘卻前塵,毫不留戀。”
墨衍略帶疑惑:“他當真半分遲疑都沒有?”
孟婆笑笑:“湯是他自己喝的,就算有所遲疑又如何?”
墨衍沉默了,的確,就算有所遲疑,但最終下定決心的還是竹笈自己。
墨衍眼睛盯著那孟婆湯,開始思索若是換成自己會做如何抉擇,想了一會兒覺得頭疼,見那湯冒著騰騰熱氣,一時好奇,問:“婆婆,這湯什麼味兒啊?”
孟婆順手舀起一碗遞過去:“你嚐嚐?”
墨衍伸手去接,指尖碰到碗沿時,那寒涼刺骨的感覺直達心底,他低頭去看,那熬湯的鍋底分明燃著幽藍的焰火,湯卻是冰的。
“小黑!”庚辰來了,他也從鬼王那兒得知竹笈已轉世的消息。
一見到庚辰,孟婆連忙收起碗起身行禮,庚辰盯著她手裏的湯,問道:“你們在幹嘛?”
墨衍:“婆婆請我喝湯呢!”
庚辰彈了他腦門一下:“怎麼這麼饞?這不過是無色無味的白開水而已,走,回去帶你喝酒。”
墨衍揉著腦門:“你怎麼知道?你喝過啊?”
庚辰瞥了那湯碗一眼,道:“有人喝過告訴我的。”
太子府內,景明來回踱步,坐立不安。
他已經打好了腹稿,一會兒見到竹笈後定要把自己的心剖出來,讓他知道自己對他的愛意。
等了許久,終於等到金澤前來,景明激動地上前迎接,卻見對方表情凝重地對他搖了搖頭:“已經遲了。”
景明踉蹌幾步,問:“什、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