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前。
手腕粗的枯木枝編造的木門人頭攢動,兩個頭發用紅布條綁起來的女人麵容激動,不停的從勉強算得上是窗戶的洞口向屋裏張望著,後麵幾個個頭稍矮年紀偏大的女人,手裏抱著玉米和曬幹的紅棗,顯然為看不到屋裏的情況而著急,不停拉扯著前麵兩個女人的衣服。
突然,個高的女人激動的回過頭來衝著大家點點頭,發出‘啊啊’的聲音,門外的人們回以一個誇張的表情,推開晃晃悠悠的木門,一窩蜂湧了進去。
屋子裏並沒有什麼擺設,一個三尺左右高的土床上躺著一個麵容憔悴的女人,臉色蒼白,被汗水浸濕的頭發散亂的披著,懷中抱著一個剛出生的嬰兒,用看起來明顯和所有人身上布料不一樣的黑布裹著,身子還微微顫著。
旁邊一個兩鬢有幾縷白發的男子慌慌張張的脫下自己外衫,又不知道從哪翻出來一塊洗的看不出顏色的破布疊在一起蓋在女子身上,欣喜又心疼的吻了一下女子的額頭,將孩子抱起來給坐在床邊的瞎眼婆婆。
這個家家徒四壁,一無長物。
四周的人也全是啞巴,無人能夠言語。
瞎眼婆婆擦了擦手,抱起嬰兒用手指戳了戳嬰兒的臉蛋,湧進屋子的人和剛喜當父母的男女都盯著老人家的反應,隻見老人家搖了搖頭,突然抬手對著嬰兒的額頭彈了一下,勁到不小,稚嫩的嬰兒頭上立刻紅了一片,隻是依舊沒有哭聲。
半晌,老人家張了張嘴,像是歎了口氣,將孩子放在了床上,搖了搖頭,剛升級為人母的女人直接紅了眼眶,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掉,男子急忙上前握住女人的手,輕輕拍了拍,給了一個安慰式的笑容。
周圍的人看到這種情況都垂下了眼簾,走到一邊將手裏帶來的吃食放在了做飯的灶台邊上,就準備離去。
往回走的時候不小心帶倒了灶台上碾藥的鋤子。
“哐鐺”一聲。
“哇啊~”
這時,反射弧過長的小嬰兒被突來的響聲嚇得哭了起來。
本來已經準備走的老人家突然狠狠的跺了跺手裏的拐杖,驚喜之情溢於言表,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嘴巴。不停的發出‘啊啊’的聲音。
瞎眼婆婆向眾人豎起了大拇指,屋裏的人高興的手舞足蹈,綁著紅布條的高個女子衝上前去抱著老人家,泛起淚花的眼睛望向床上的人,那目光中帶著濃濃的羨慕。
床上的婦人終於在這個明明應該語笑喧闐卻依舊安靜的環境下閉上眼睛躺下了,留下一屋子激動的人和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嬰兒。
晴空萬裏的天,正適合農作。
而這裏卻沒有一絲聲響,也看不到該有的動物和來往的人。
聲音在這裏仿佛被隔絕開來。
安靜的木屋裏婦人們依舊開心的互相擁抱著,瞎眼婆婆將小嬰兒抱起來放在地中間,又將搗藥的鋤子在嬰兒耳朵邊上的地麵上狠狠的砸了一下,嬰兒的哭聲越發的大了,小臉哭的通紅,屋子裏的人不為所動,以瞎眼婆婆為首不約而同的圍在嬰兒身邊,雙手舉過頭頂,膝蓋半蹲著,嘴巴張張合合,發出不成音調的聲音。
是一場詭異的儀式。
門內奇怪的儀式還在進行著,門外的天氣卻是突然變了,以小木屋為中心的西北方突然風沙四起,漫天黃沙將原本晴朗的天空掩去了一半,地上的落葉被卷起半尺高來,原本萬裏無雲的天被小木屋一分為二,一邊碧空如洗,一邊風沙漫天。
詭異的情況持續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
這時不知從哪冒出來一隻通體漆黑的貓,毛發亮澤,走起路來屁股一顫一顫的,不像是山野間的野貓,倒像是大戶人家精心飼養的寵物,隻見它一扭一扭的像是這間屋子的主人一樣,從正門跳了進去,一躍到床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趴下,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一眨不眨的盯著被人圍在中間的小嬰兒,伸了個懶腰。
同一時間,屋子裏的儀式也結束了,有人將哭到睡過去的嬰兒抱到床上,看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黑貓頓了一頓,拉著在一旁矗立許久的“爹”和一窩蜂湧進來的人離開了木屋。
剛還在假寐的黑貓朝著嬰兒扭了過去,鼻子在嬰兒身上聳過來聳過去,最終在嬰兒靠近床邊的方向臥了下來,伸出前爪擋住了嬰兒向床邊扭的頭,胡子顫了顫露出了兩顆小虎牙,看起來像是在笑。
小圖南,好久不見,這次我又是第一個找到你的~
月上中天,因為吃酒而錯過了回村大部隊的樵夫搖搖晃晃的進了村子。
夜晚的風雖不刺骨卻還是夾雜著一絲寒意,樵夫狠狠甩了甩頭想讓自己更加清醒一些,走到一條分叉的小路,徑直走了進去。
樵夫心想,他在這啞村生活了幾十年,村中人不但人丁稀少,子嗣也少的可憐,瞎眼婆婆曾說過,他們這個村子是個詛咒,不但全村人都是非聾既啞,且外麵進不來,裏麵出不去,若是有朝一日能夠誕生一位耳聰目明且能說善道的人來,就能解開村子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