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想，一隊巡邏的士兵走進黑暗裏，就沒有再走出來。
正在練功的陳封忽然聽到外麵有喊殺聲，翻身下床來到窗戶邊，用劍柄翹起窗戶一角。
窗外遛進寒風的同時陳封看見兩隊人在廝殺，兩隊人都著半身皮甲，唯有少數是鐵甲。
兩隊人廝殺在一起，不分彼此。
書癡合上書，吹滅油燈走到窗邊，倚靠在窗旁看了片刻後道：“開始了。”
“你覺得誰會贏。”陳封道。
書癡端詳片刻道：“讀過兵書嗎？”
“讀過。”陳封做出肯定的回答。
書癡：“那你所讀兵書是否有此等句子：故經以五事，校之以計，而索其情。”
“這是孫子兵法計篇裏所說，五事中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陳封自幼在天選熟讀兵書，對這些話倒背如流。
“孫子曰形式判斷有七情，根據七情來斷卡拉必勝。”書癡回答的斬釘截鐵。
“哦？願聞其詳。”陳封知道七情各代表著什麼，很好奇書癡對七情的判斷。
書癡正了正神色，沉聲道：“一曰：孔多雷魚肉百姓，卡拉體恤民情，此為道勝。
二曰：孔多雷任人唯親，有才能的愛國將領都團結在卡拉身邊形成強國軍官隊，此為將勝。
三曰：孔多雷一方毫無防備，卡拉則準備多時，又在夜裏驟然間偷襲孔多雷，此為天時地利勝。
四曰：孔多雷一方士兵被克扣軍餉，法令混亂，兵甲日久未更換，而卡拉一方軍紀嚴明，行隨令動，此為法勝。
五曰：孔多雷方兵將不過三千，而卡拉一方兵多將廣，足有一萬，此為兵眾勝。
六曰：孔多雷一方士兵平日裏魚肉百姓，缺少巡邏，戰鬥起來明顯不如卡拉，此為士卒勝。
七曰：孔多雷一方士兵平日裏功勞是將領的，黑鍋是自己的，而卡拉一方是賞罰分明，士兵不畏死，此為賞罰勝。
故而孔多雷有七敗，卡拉有七勝。”
陳封聽的目瞪口呆，半晌後吐出一句：“厲害，你真是把孫子兵法爛熟於心。”
“不必看了。”說著，書癡將窗戶關好，轉身一邊往床榻上走一邊道：“我們等著卡拉登基成為國王後的邀請吧！”
陳封放心不下，怕會有亂兵來襲便道：“你睡吧！我守夜。”
書癡沒有回答，片刻後響起了輕微的鼾聲，陳封苦笑的想：“這家夥還真睡的著。”
刀兵相交的聲音直到天亮才結束，陳封開窗瞧的時候，很多人家的窗戶也從裏麵探出頭來。
有士兵一邊打掃殘屍清掃血跡，一邊與探出頭的居民說：“卡拉將軍不日將登基成為國王，請大家先在家中待上兩日，這兩日無事不要出門，日落實行宵禁。”
越來越多的窗戶裏伸出頭來聽著，還有隔著窗戶討論的。
陳封從他們知道卡拉要成為國王的臉色來看，似乎並不反感，還很支持和興奮。
“結束了。”書癡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窗邊。
陳封答道：“卡拉馬上就是上塔木的國王了。”
“哦！恭喜他，也恭喜我們。”書癡回到桌前，不知從什麼地方摸出一本書攤開。
陳封打趣道：“從你臉上可看不清喜色，似乎這一切都不如你的書重要。”
“自然不如我的書重要，古往今來，登頂者都已變成過眼雲煙，王侯將相匆匆過客，但是書籍會一代代傳下去。”書癡輕輕撫摸書頁上的文字，仿佛看從字縫裏看出時間長河的流逝，話語幾分沉醉，幾分悲慨。
陳封被書癡的言語感染，豪氣幹雲，哈哈笑道：“也許你我千年之後青史永存。”
陳封的笑語在這屋內回蕩，書癡抬眼看去，見陳封站在窗前，初晨的陽光帶著風從打開的窗戶裏遛進來，吹起素白衣袖，與陳封眼中的光交相輝映。
這一刻窮盡丹青之妙也不能描摹，已鐫刻在了書癡心裏。
“敢問陳兄存在於青史哪一篇？”
陳封轉身，麵朝窗外，擲地有聲：“列傳。”
“哈哈哈。”
屋子裏兩個青年回蕩的笑聲高亢有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