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會開始,齊曳塵不僅要比賽,還要為班裏的花銷操心。

謝嘉裕實在不擅長管錢,齊曳塵繃著臉威逼利誘地讓他改過幾次方案,比訓練還心累。

廣播裏各個班級的稿子大同小異,播音的同學感情起伏卻十分誇張。

無非就是請某某班的運動健兒們一展風采,聽得人耳朵出繭。

沈皓先在體育館和同班同學練完一局,正要自己去找水,忽然發現,礦泉水、運動飲料、幹淨的毛巾,都整齊排列場邊看台下。

有兩個同班的同學專門負責給他們遞東西,和其他同學互相輪換著休息,忙完還聊天,看起來一點都不累。

以往兩年他們訓練的時候,沒人守在旁邊,甚至還要自己跑來跑去,很耽誤時間。

謝嘉裕今年突然開竅,終於在統籌雜事上有長進了?

沒過多久,換班遞水的人換成了齊曳塵和謝嘉裕。

沈皓剛要回看台上休息,謝嘉裕一抬頭,臉上鏡片反光,聲音特別大,生怕旁邊的同學聽不到似的:“沈皓,怎麼籃球隊這邊這麼多運動飲料和零食?班費肯定不夠了——”

純粹找茬。

沈皓懶得理他,卻見身旁的齊曳塵從校服外套口袋裏掏出一個精致厚實的小袋子,拉開拉鏈捏出裏麵的幾張紅綠藍的紙鈔,還晃了晃叮鈴亂響的硬幣。

“夠的。”

謝嘉裕臉色有點白:“齊哥,他們吃這麼多,其他同學吃什麼?”

齊曳塵一臉困惑:“操場那邊放的零食更多,你沒看見?”

“這,我當然記得了……”

沈皓轉眼看著齊曳塵:“你考慮得挺周到。”

齊曳塵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渾身繃了起來:“這些不是我準備的,是班長準備的!我看著像是在意這些瑣碎破事的人?”

然後碰了碰謝嘉裕的胳膊:“反正不是我買的,是吧班長?”

謝嘉裕愣了一下,挺起胸來應道:“嗯,是啊,是我買的,我隻是剛才忘了。”

“……”沈皓掃了齊曳塵一眼,轉身接著訓練。目光在種類繁多的零食和周全細致的必需品上,多停留了片刻。

傍晚,第一天所有項目結束,同學到操場上集合點名。

齊曳塵剛比完最後一項,回來得比沈皓還晚。

廣播裏反複播著高三12班齊曳塵拿了跳遠項目的第一名,班裏平日裏對他害怕的人此時也敢湊得離他近一些了,一個個都圍著他歡呼。

短暫的歡呼鼓掌之後,剩下的幾大包零食被剛參加項目回來的人瓜分了,一邊往嘴裏塞一邊口齒含混地衝謝嘉裕說:“這個好吃!謝謝班長!”

沈皓目光不由自主地朝齊曳塵看去。

他臉頰微微泛著紅,粉毛耷拉著被汗水沾濕,額角流下的一兩滴汗凝在白皙的皮膚上,像正在融化的一團雪糕。

齊曳塵正默默看著謝嘉裕,手上擦汗的動作停下。而謝嘉裕對連聲的追捧很受用,每聽一句“謝謝班長”就點一次頭,煞有介事地說“應該的”。

平時活蹦亂跳的齊曳塵,此時特別安靜,夕陽下立成了一尊泛著柔光的雕像。

在其他人注意不到的時候,齊曳塵拿了最後一瓶礦泉水,轉身朝宿舍的方向走了。

宿舍開著風扇,緩解身上的燥熱和疲憊。他對運動項目不熟,這幾天訓練很累,好在這副身體保留很多運動的習慣,稍微一練就能找回來。

他玩得很開心,隻是看著大家把功勞都歸到別人身上,還是有一點點難受。

就一點點而已……

齊曳塵想著想著,忘了蓋被子,蜷縮著身體躺在床上睡著了。睡得非常淺,朦朧中還聽見了熟悉的腳步聲。

等醒來的時候,天黑了。一抬頭看掛鍾,才九點。

床頭櫃上竟然放著一杯水和一袋已經沒了熱氣的煎餃,身上嚴嚴實實地蓋著被子。

沈皓沒睡,聽到動靜轉頭,嗓音低沉卻清澈:“幫忙又不丟人,為什麼不說?”

齊曳塵還犯迷糊,嗓子又啞又糯:“當然丟人啊……”

校霸隻能欺負同學,怎麼能關心同學,為班裏跑腿呢?

齊曳塵腦袋漸漸清醒過來,才明白沈皓在問什麼,臉有點發燙:“你說什麼呢!我都說了不是我買的!”

他看不下去謝嘉裕管錢管得亂七八糟,想給班裏出一份力,但很怕因此出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