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妙看了眼手邊細長的木盒,很是辛苦地收斂了唇邊的笑意,清了清嗓子,走到楚烜麵前,獻寶一樣道:“王爺猜猜這是什麼?”
楚烜目光落在麵前的盒子上,看起來並沒有什麼興致,須臾,他才勉強開了尊口,道:“什麼?”
薛妙打開盒子,露出裏麵的玉笄,“您看這支玉笄,如何?”
楚烜道:“尚可。”
薛妙得意道:“我可是一眼就相中了,覺得它與您再相配不過,用它來束發定能更顯得您氣度無雙!”
她從錦盒裏拿出玉笄,躍躍欲試,“我給您換上試試?”
她拆了發飾,烏發沒有了阻擋直直墜在身後,剛沐浴完,她鬢角微濕,瑩□□麵噙著笑意,身上是新做的粉白寢衣,嫩生生俏然然,像是初夏雨後粘著雨露的新荷,清清爽爽,沁人心脾。
楚烜看著看著,腦中忽就浮現一句話“燈下看美人”。
他不知別人如何,但於他來說,這句話今日才算真正明白。
被一股莫名的情緒驅使著,楚烜沉默著應允了薛妙的行為。
薛妙唇邊笑意愈深,走到楚烜身後。
輕軟衣袖掃過他的耳廓,又似有溫熱滑膩的肌膚碰觸耳尖,楚烜僵坐著,隻覺得時間過得極慢極慢,慢到他的呼吸都被拉長。
終於,薛妙換好了玉笄,她繞到楚烜身前,彎下腰佯做欣賞,鼻尖卻幾乎要貼上他的,這樣近的距離,也不知她究竟能看到什麼。
呼吸相近,楚烜能聞到她麵上香膏的味道,以及掩在其下極淡極淡的一抹甜香。她微張粉唇,露出幾顆糯白貝齒……
楚烜喉結上下動了動,那點熱意從耳廓開始,星火燎原般席卷全身。
他覺得難耐,忍不住率先別過頭,往後靠了靠,拉開距離,不去想腦海中那些被放大再放大的旖旎畫麵,清咳一聲,啞聲問:“如何?”
自然沒有不好的。
楚烜本就是無雙的氣韻無雙的模樣,尤其他今日穿著件雪青素麵袍衫,更突顯了周身那份淡雅,然他眉目中自斂藏著清淺鋒芒,使得這份淡雅不至於過分柔和,這隻紋飾簡單卻不失貴氣的玉笄配他恰是正好。
這樣常年冷淡好似神仙中人的人物,此刻在她麵前,因她的小心思紅了耳廓,便愈發叫人意動心動,不能自己。
薛妙勒令自己從這份美色中回神,在楚烜身旁坐下,喝了口水,定了定神方道:“不瞞您說,我忽然有些後悔。”
楚烜神色微凜,卻聽薛妙緊接著道:“您這樣,讓我都想將您藏起來,不給外麵那些女子看……”
她說著還當了真,“不是有金屋藏嬌的故事嗎?不如我也給您建一座玉做的宮殿,把您關……”
薛妙在楚烜越發危險的眼神裏悻悻停住嘴。
半晌,她倒打一耙,怪起他來,“誰讓您生得這樣好看,氣韻又這樣清貴,我守著這樣一個人,怎麼能不擔心……”
“尤其還是隻能看不能吃……”
最後一句她壓低了嗓音嘟噥著說出來,卻不想楚烜習武多年,五感靈敏,將她的話字字句句清晰無比地聽進耳中。
楚烜沉默片刻,隻說了一句話:“《大周律》,囚禁皇室,夷九族。”
薛妙聞言道:“您難道沒聽說過一句話?”
楚烜看她。
薛妙語氣飄忽,像極了街市上調戲良家女子的風流公子,“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