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朞歎息道:“你說得沒錯,但你隻說對了一半。江淮的確是要殺婁嫄,那夜摘星術的確洞悉了真相,隻是若是莽動,反而會逼江淮殺人滅口,那麼婁嫄就再無轉還的可能。”
婁皋碧瞳裏立刻盈滿淚水,卻依舊行若無事,唯恐被前麵的汪翰四人探知。
婁皋碧瞳緊縮,冷冷道:“你們逃吧,我不會走的,我也不會死在藏名山的,我一定會活著下山,去手刃江淮替我姐姐報仇。”
陳朞森然厲色道:“剛以為你已脫胎換骨,能夠三思而行了,怎又如此義氣形式。以你翀陵這幾人之力,如何抗衡江淮身後的洪涯派和給他撐腰的?華派!”
“是啊,婁皋。報仇何時都不晚,先要有獨當一麵之能。”
“姐姐,你別勸我,我不想看江淮再有一刻逍遙。”
攬月急道:“你聽話,你先和我們一同逃出?鼓學宮,待回了九旋穀,方能請婁掌門快些來救你姐姐啊。”
“什麼?”婁皋忽閃著碧瞳,似懂非懂。
陳朞接過攬月的話,繼續說道:“你姐姐婁嫄還沒死。方才說你猜對了一半,江淮的確想要婁嫄的性命,為了救她出來,是我們連同婁鷸縱火,燒了棲蟾殿。”
“那我姐姐現在何處?為何鷸叔從未提過。”
攬月道:“和衷共濟前,我們已將婁嫄托付給婁鷸照顧,現在要做的就是速去速回,單憑咱們幾人之力不足以將婁嫄救回。不過你放心,我已用五轉丹吊住了婁嫄和白尾鳶的氣脈,隻是她身上的夢糜香毒不好解,故而需帶回閬風山找我師父雲牙子好生調養。”
“殷姐姐——”
婁皋本是想跪,礙於被旁人察覺,最後隻是抱住了攬月的手臂,溫熱感激的眼淚再也抑製不住,透過袖口涔涔滲入袍下。
“別哭,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
“好。”婁皋爽快地答應。
果然,在陰暗腐朽之地,反而最適宜催生人心性的成長。
人多眼雜,又要時刻提防不知何處突然殺出的山魈,長話不宜長說,婁皋點頭會意,不再多問,隻要知道姐姐還活著就比一切都重要。
“快來——這邊——都跟上——!”
三個人喁喁私語之時,汪翰四人在前方似乎有了大的發現,聽那聲音儼乎其然,還帶著些動魄驚心的淒厲聲,不像是裝得。
“咦——!”
褚錦心緊跟著也是一道驚呼。
陳朞心道“不好”,驀地將分散在外的摘星術收回,重新攏獲住前麵汪翰等人的視線。
在他們的視線下,山間一處藤蔓纏繞的空地上,一隻山魈如巨岩一般拔地臨空,氣勢衝天,正凸張著血色圓眼無神地與江淮對峙。
好死不死!竟然在陳朞的摘星術探看向“天門”的時候,被汪翰等人撞見了山魈王!
汪翰頓時麵如土色,渾身哆嗦著向後輕挪著腳步,生怕驚動了這隻巨型山魈王。
陳朞立刻展臂阻攔攬月和婁皋繼續上前,厲色道:“是山魈王!你們在此尋一林密處藏好,切莫上前!”
山魈王頭顱之上黏著著猩紅色潮濕的長毛,嘴角還有血色口涎流下,看起來是剛進食過何種活物。
乍然看見送上門來的新鮮活人,山魈王先是一怔,而後呲張獠牙振奮身軀,發出驚喜詭異的狂嘯。
山魈王胸口劇烈起伏,興奮地如同擂鼓,嘴角口涎豐溢而出,一滴一滴往下滴落,血液沸騰起來。
褚錦心和欒成霜不由地呼吸倒促,頭皮發麻,渾身山下冒起了雞皮疙瘩。
這種事情反倒是無知者無畏,無畏者無懼。
姚碧桃三人怯懦之狀,嘴角輕輕一勾,露出輕蔑不屑的冷笑。
不見她有絲毫膽怯,手執青髓鞭傲立眾人身前,以她特有的妄自尊大淩駕於山魈王之上,傲然道:“既然怕了,就都給本小姐讓開,要是青髓鞭誤傷及你們,可休要怨我。”
陳朞見勢連忙阻攔道:“切莫妄動,山魈王不比尋常山魈,一隻就足夠一組七人應對。”
姚碧桃白眼斜睨,鄙棄道:“七人?咱們組裏一個不會使劍的拖油瓶,還有一個胎毛未褪的養鳥孺子,也能算作七人?”
姚碧桃一雙冷眸透出王者般的殺氣,不顧陳朞的善言,朝向山魈王飛身躍去,手腕一緊青髓鞭狠厲一揮,順勢往山魈王的猴足上鞭甩過去。
山魈王人麵猴身,雖為鬼怪卻有凡俗喜好,色膽迷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