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發現坐反地鐵的時候還沒幾站,許淨慈和邱水折返趕到美術館的時候,另外幾個人也剛到沒多久。
許淨慈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耽誤大家時間了。”
其他人紛紛搖頭,“沒關係,我們也沒等多久。”
“那我們現在就進去吧。”
這次的展覽是關於梵高的沉浸式畫展,運用3d技術處理,通過立體、倒影等方式,借助聲光表現、動態影像等多媒體來重現梵高的200多幅畫作。
今天是工作日,人不多,一走進展廳,最先映入眼簾的是梵高的自畫像。
“透過這張麵對鏡子畫的自畫像我得到了一個關於自己的概念:桃灰色的臉上長著一雙綠眼,死灰的頭發,額前與嘴周滿是皺紋,呆僵木訥,非常紅的胡子,被忽略而且充滿哀傷。”
——梵高。
後世的人們將梵高的畫作捧上至高的藝術殿堂,因為他擁有常人無法想象的天賦和創作能力,但這個偉大的畫家對自己的注解卻是“被忽略而且充滿哀傷”。
展廳裏安靜得落針可聞,人們隻偶爾在看到精彩的畫麵時才讚歎一聲,大部分時候都沉默著在高大的屏幕前緩緩移動,像是在異常天氣下成群結隊搬家的蟻群。
《十五朵向日葵》《麥田上的鴉群》《日暮風光》《原野》《鳶尾花》《吃土豆的人》……
極致的色彩、豐富的想象與獨特的運用構成了梵高筆下獨一無二的藝術世界。
展覽的結尾是梵高最出名的作品之一。
旋轉的星雲、躁動的內心、不安的情感,由於這幅畫是在梵高精神病時期所作,人們普遍認為這是他想象出來的畫麵。
《星月夜》創作於1889年,次年7月,梵高在精神錯亂中開槍自殺,年僅37歲。
在天才和瘋子之間掙紮徘徊,天才出身,卻被當成瘋子,一生不得誌。
走出展廳的時候天已經有些黑了,在美術館門口幾個人一起拍了張照,到時候和課堂展示ppt一起提交上去。
臨走之前邱水還不忘提醒,“大家回去以後記得趁熱寫一下感想啊,等展示順序定了我們再抽簽決定怎麼分工,有主動願意上台展示的也可以跟我說。”
中途換乘十五號線的時候許淨慈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有東西沒買。
“邱水你們先回去吧,我要去買琴弦。”
馬上要比賽了,總覺得要有備換的琴弦才放心,萬一因為什麼突發情況琴弦斷了,臨時換怕找不到稱心的。
邱水停下腳步,“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剛剛不是說餓了嗎,快回去吃飯吧,我一挑起東西來慢吞吞的。”
邱水不好意思地笑笑,出來這麼久她確實早就饑腸轆轆了,“好,那你去吧,路上要小心。”
“嗯嗯。”
出了地鐵站許淨慈在手機導航中搜索附近的琴行,隨便定位到一家最近的,步行過去大概隻有九百米。
她慢慢悠悠走過去,推開琴行的門,標準的電子女聲響起,“歡迎光臨。”
入口處的結賬台坐著一個身影,他抬起頭來與許淨慈四目相對。
許淨慈眨眨眼睛,左腳已經邁進了琴行,右手還搭在門把手上,整個人呈現一個有些扭曲的姿態。
他不是當醫生嗎?怎麼會坐在結賬台這裏等著收錢?看著也不像需要兼職的樣子啊。
沈弈臉上也有些意外的神色,他先是不自在地咳了咳,然後開口解釋,“進來吧,我也剛來,老板剛剛有事臨時出去半小時,我幫他看一會兒店。”
哦,難怪這間琴行看著有點眼熟,這不就是他偶爾會來彈琴的琴行嗎?
許淨慈有些別扭地踱進琴行,沈弈知道她不好意思,低頭假裝做自己的事。
“要買什麼自己去挑吧,當我不在就行。”
許淨慈悶悶地應了聲“哦”,立馬溜進琴行最深處。
以前想見的時候見不到,現在不想見麵的時候偏偏買個琴弦都能碰見。
少女心事一旦坦白了說穿了,再想像之前一樣相處就難了。
她一心二用地挑琴弦,時不時躲在架子後麵透過縫隙偷看結賬台的沈弈。
笑死,根本看不到。
架子上新擺出來的奧地利進口琴弦,看著十分高大上,一看標價高攀不起。
她左挑右選,太貴的承擔不起,太便宜的又不合意。
許淨慈最後還是選了以前老師推薦過的pirastro的弦,教她的老師說這個牌子是她的大學教授推薦的,琴弦調轉自如,搭配這樣的弦可以與琴相輔相成,彈奏出獨特的音色。
雖然琴弦已經挑好了,但她依舊在琴行裏磨蹭,想磨蹭到老板回來,跟沈弈麵對麵一次已經很尷尬了,她不想再來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