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盛夏,天氣變得格外炎熱起來,為了專心準備期末考,許淨慈也把自己泡在了訓練室裏。
這段時間,沈弈去到急診輪轉,同樣忙得不可開交,兩人隻能靠著電話和微信寄托思念。
好在兩人都有事情做,也不會覺得失落。
六月的一件大事是許願的中考。
距離考試還有一周多的時候,許淨慈特意回了一趟家,她回去得不巧,家裏的氛圍很不好。
康添慧氣得臉色發白,許立德紅著臉站在一邊,許奶奶唉聲歎氣也是不甚痛快,許願站在角落裏,一見是她回來了,連忙向她投去哀求的目光。
許淨慈麵無表情地走進風暴中心,康添慧見了她也沒說一句話,似乎累得一句話也不想說。
茶幾上是一張皺皺巴巴的紙,那種灰暗不清如水泥的顏色,她熟悉的很。
是成績單。
她拿起來瞄了眼,語文英語還行,數學在及格邊緣打轉,物理化學慘不忍睹,難怪這麼生氣。
許願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看上去是嚇壞了,許淨慈走過去拉著他往外走,被許立德喊住了。
“剛回來又要去哪啊?”
“帶他去買幾本輔導書和試卷,晚上給他講一講。”
許立德的臉色緩了緩,但仍是餘怒未消,“補習了那麼久也是這樣的成績,還買什麼輔導書,白費錢!”
康添慧同樣不滿,“你這個時候出來裝好人了?平時你管過他的學習嗎?一天到晚不著家。”
許立德一拍桌子,震得茶幾上的杯子都彈了起來,“我在外麵還不是為了掙錢,又不是在外麵鬼混。”
康添慧是遇強則強,站起來一叉腰,“那誰知道你是不是想鬼混?”
兩人越吵越烈,許奶奶聽不下去,推著姐弟倆出了門,“出去吧,在外邊吃完飯再回來。”
許淨慈拉著許願頭也不回的往外去了,許願似乎有點難過,能聽見他輕微的抽泣。
許淨慈沒說話,隻是牽著他的手一路向前,走出那條陰暗的巷子,直到將那個充滿爭吵的家遠遠的丟在身後。
許淨慈拉著他坐到公交車站前,從包裏掏出紙巾遞給許願,十四五歲正是要麵子的時候,被人看到哭泣的樣子還是不好意思,哪怕這個人是姐姐。
許淨慈刻意轉向別的地方,不看他,問起今晚爭吵的緣由,“怎麼我一回來就在吵架?”
許願長歎一口氣,往後靠在廣告牌上,“這次模擬考我比上次退了十五名,今天爸回來了,一到家媽就催我拿成績單給爸看,結果就……這樣了。”
許淨慈皺了皺眉,“怎麼會退步這麼多?上次成績不是還挺好的嗎?”
康添慧在許願學習這方麵下了大功夫,又是花錢去補習班又是親自監督他學習,按道理應該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才對。
許願用力擤了擤鼻涕,一肚子苦水要吐,“你都不知道媽最近有多可怕,她每天晚上睡覺之前都要到我床邊,瞪大眼睛跟我說……”
許願說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意識到有些話不太適合說出來,許淨慈敏銳地發現了,心裏猜測那大概就是說了什麼跟她有關的話。
“跟你說什麼了?”
許願怯生生地看著眼前的姐姐,吞吞吐吐,“跟我說,千萬不能輸給姐姐,姐姐上的是一中,如果我沒辦法上一中,爸爸就隻會喜歡姐姐,不會喜歡我了。”
許淨慈先是無語,一時又覺得許願攤上這個媽也有些可憐。
“這種話你也信?”
這要是信了那就是自己活該了。
許願忙不迭搖頭,“我當然不信了,可是媽那個態度太嚇人了,我一上考場腦子裏就隻有她說的話,這次考試的題型又都比較新,我就慌了。”
所以是心理壓力大加上應變能力不夠,也對,碰上康添慧這種媽,誰都會抓狂。
許淨慈點點頭表示明白,“那你考完以後有沒有複盤?”
“當然有了。”許願急於證明自己的清白,竟然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紙團來,他小心翼翼抻開,密密麻麻寫了不少字。
“我都算過了,好多題我都會做,其實就是換了個說法,主要是當時腦子太亂了,姐,你看——”他指著紙上的序號,“這些題我都重新做過了,沒問題,如果正常發揮的話,就不會退步那麼多的。”
他滿懷憧憬地盯著許淨慈,急於獲得她的肯定。
許淨慈對上他滿眼的求肯定求認可,還是沒忍心潑冷水,“那正常發揮的話,能排多少名?”
“我算了算,大概應該是十四五名差不對。”
那上一中應該沒多大問題。
許淨慈拍了拍許願的肩膀以示鼓勵,“但是正常發揮也是考試的一部分,爸媽都不願意聽你解釋這麼多,招生處也不會因為你解釋了就給你降低錄取分數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