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空間,仿佛連空氣都很稀薄。
遠處緩緩走來一支殯葬隊伍,他們明明抬著一口蒙白布的棺材,卻身著無比鮮豔的紅色喜服,還有人吹著雀躍又刺耳的嗩呐。
紅燈籠中跳躍的微光、沒有風卻輕輕拂動的幌旗,大片紅色與白色的碰撞交織,吊起了這個詭誕又陰森的世界。
如果沒有頭頂爍亮的led燈,和空中機械化語調不斷循環的廣播,這裏當真是一座陰氣逼人的鬼城。
“友情提醒:比賽沒有時間限製,隻有找到金色信封的隊伍,才能前往下一關卡。”
“再重複一遍……”
這裏是a台《大逃脫》的錄製現場。
作為a台的王牌綜藝,《大逃脫》錄製時間已經長達五年,因緊張刺激的關卡設置深受廣大觀眾喜愛。
但節目組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不請大咖。來錄製節目的都是初露頭角的新人,就算被嚇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喊“我要回家”,節目組態度依舊強硬:可以,錄完再回。
程時越看著那支不知是大喜還是大喪的隊伍抬著棺材又緩緩走近,不禁瑟縮著靠緊了旁邊的宋羨:“我天,雖然許姐已經打過了預防針,但這節目比我想象得要恐怖多了啊。”
棺材隊伍走到了眼前,宋羨不敢抬頭,屈肘碰了碰旁邊一頭黑色直發,麵色平靜的少年:“整個場地都被我們翻得底朝天了,也沒見到金色信封的影兒啊……林嘉絮,你腦袋聰明,快點想想節目組還能把它藏到哪?”
林嘉絮依舊沉默,但他的目光卻冷靜又縝密地,掃過偌大場地的每一個角落。
最終,視線在緩緩行進的棺材上停下。
如旭日初升,所有疑霧逐漸退散,最終撥得雲開見日明。
“還有一個地方我們沒有翻過。”
林嘉絮轉過頭來,眼中是從容不迫的光:“那具棺材裏。”
另一邊,穿著黃隊馬甲的年輕男孩看著眼前的棺材,暗暗感歎:a台可真有錢,看這棺木的光澤,不會是紅木的吧……
片刻躊躇後,好奇戰勝了畏懼,他伸出手指,輕輕地敲了幾下棺材側壁。
“叩叩叩。”
一直行進的隊伍突然停下了。像被按下了暫停鍵,吹嗩呐的、抬棺材的、領頭帶路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轉頭目光空洞地盯著他。
“……?”
男孩驚恐地往後退去,還沒來得及懊悔,麵前的棺材中,便開始傳出窸窣的聲響。
隻見一張慘白的鬼臉,翻開棺蓋露了出來。他臉上布滿紅色的血痕,油潤潤的,似乎還沒有幹涸。
鬼臉張開森森白牙,陰笑著說道:“嘿嘿,殺人快樂。”
“……啊!!!”
“黃隊淘汰!目前場內隻剩下紅隊和綠隊,最終爭奪戰即將開始!”
一聲響徹全場的尖叫後,頭頂的廣播更新了新的內容,依舊機械化的語調,卻讓場上剩餘的所有人更加心驚膽戰。
看到綠隊的隊長向自己走來,顧弈抬手打了個招呼,他們倆算是老相識了。
綠隊隊長一邊安撫旁邊眼角掛淚的少年,一邊小聲抱怨:“這節目真的太驚悚了。你看,我們忙內還沒有成年,這次真是被嚇得不輕。”
說完,他疑惑地四周張望:“誒顧弈,說起來你們團裏的林嘉絮和喻向霄,和我們忙內年紀差不多大,怎麼不見他們?”
“也被嚇得不輕吧?是不是躲在哪個角落裏了?”
“哦他們啊,”顧弈依舊是一副亙古不變的麵癱臉,語氣波瀾不驚:“他們堵棺材去了。”
綠隊隊長和忙內:“?”
喻向霄正盯著眼前的棺材,思忖該從哪裏下手時,餘光卻瞟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向這裏走來。
看見來者是誰,喻向霄暗自咬牙切齒:林嘉絮這條老狗,又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不行,這次是我先看出這棺材有問題的。次次都被林老狗壓一頭,今天一定不能再被他搶功了!
想罷,他直接上前,想要用力推開棺蓋。誰知那棺蓋上仿佛有千斤頂壓著,他用盡九牛二虎之力,棺蓋都沒有移動一絲一毫。
“二十一世紀了,喻向霄,能不能不要像個猿猴一樣,隻知道使用你那無力的四肢啊。”
熟悉的戲謔在耳邊響起,喻向霄聞言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行啊,有本事你把它打開?”
“現代人和猿猴的區別就在於,我們會使用技術,”林嘉絮慢悠悠從身後掏出一根撬棍:“而且我們講文明。”
話畢,林嘉絮拿起棍子就上前撬起來。
抬棺材的人:……請問你有文明到哪裏去嗎?
棺材裏扮鬼的工作人員快哭了。
他原本以為嚇人的這個角色很爽,沒想到遇上兩個無賴。
他死死扣住棺材蓋,直到力氣即將耗盡,棺材蓋開始顫顫巍巍移動時,他終於忍不住悶聲提醒道:“敲門……隻有敲門才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