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銘仔細琢磨著這難得的靈藥。
“用是有點用,但於他的武道無益。”榮銘的話並沒有說透,這些稀罕的藥材,對陸安衍的身子來說,其實也就是杯水車薪。更重要的是陸安衍自己還這麼往死裏折騰自己,他隻要想想剛剛說的十天期限,就覺得異常暴躁。
“對了,那個什麼欒燕怎樣了?安衍剛剛還念叨著這人。”
何小花沉默了一下,他知道這人待十三處不錯,但沒想到會如此上心。
“人在處裏,還活著,往後養著就是了。”何小花輕描淡寫地說道。
榮銘默然不語,他知道十三處的規矩,人廢了,就回去養著,卻也不知道該接什麼話。隨手打開桌上秦燁帶來的小方盒,裏麵是一顆晶瑩剔透的玉珠。
“秦家的青玉?”榮銘訝異地看向秦燁,這顆珠子名喚青玉,將之放在碗中,滴水出藥,續命治毒。
“這東西,你們老秦家不是很寶貝,怎麼舍得拿出來?”
秦燁看向床上的陸安衍,沉聲道:“算是歉禮吧。”
榮銘將‘青玉’收起來,看了一眼麵色均不大好的眾人,揮了揮手,皺眉道:“好了好了,有心就行,去去去,都回去好好歇著。在這待著,要是陸安衍醒過來,又得替你們操心。”
秦燁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臨走前又交代了一句:“有什麼需要的,你直接和我開口。”
榮銘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不會客氣的。
肖圓圓沒有什麼力氣說話,他本身的傷也很重,能夠支撐著來看陸安衍已經是極限了。
何小花扶著肖圓圓起身,卻見肖圓圓盯著陸安衍,他抿了抿唇,問道:“他,養得好嗎?”
“胡說什麼!”榮銘本來正在低頭整理桌上的藥材,一聽這話,差點就跳腳,抬頭看去,發現何小花這話並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隻是擔心而已。
他低下頭,含糊地道:“哪說得準。慢慢養著唄。”
“好了,你們也回去養傷吧。”
“陸安衍,你多看著點。”肖圓圓忽然開口對榮銘說道。
榮銘抬眼瞄了一眼,隨意地點了點頭,他倒是想看著,但哪裏看得住?
何小花張了張口,終究沒有再說什麼,隻是扶著肖圓圓慢慢踱步出門。
屋子裏的人都走了以後,榮銘才走回床邊,拉了一張椅子坐下來。看著小爐子旁陸府主院送來的成堆的藥材,以及桌上的或吃或用的稀罕品,他苦笑了下,低聲道:“這些人倒還算有良心。”
陸府書房裏,燈火通明。陸尚書坐在書案後,一本書看了半天也沒翻過頁。
“大少爺怎樣了?”
“榮小侯爺說,人這次傷的重,要好好養著,剛剛已經又睡下了,藥材通通都送到了。是榮小侯爺接的。”
“人都走了?”
“是。剛剛走的。”鄢拓拱手一禮,回道。
“那讓府裏的鐵衛都回原位,守好。”
“是。”
夜裏悶熱得很,到了後半夜,忽然打起了響雷,轟隆隆地傳遍整個上京,接著大風刮起,劈裏啪啦的雨點隨著風聲雷聲一同落了下來。
李明恪走在長廊中,洪公公跟在他的身後,他們的身影在雷鳴電閃中若隱若現,慢慢走進了坤寧宮。
坤寧宮很安靜,皇後似乎早就料到了今晚皇帝會來,她屏退了所有人,穿著整整齊齊地坐在殿中,殿中點著昏暗的燈火,明明滅滅,有些幽深。
門吱呀一聲推開,她沒有起身,隻是安靜地看著獨身進來的李明恪。李明恪也不在意她是否起身迎駕,隨意地在殿中坐下。
好一會兒,皇後才淡淡地開口道:“恭喜皇上得償所願。”
皇帝臉上的神情不變,他轉過頭看著自己的枕邊人,輕聲道:“這是你們盧家的選擇,怨不得人。”
“我們有選擇嗎?”
皇後的聲音微微提高了一些,她目不轉睛地盯著皇帝,抿了抿唇,似笑非笑地接著道:“你設的北荒之局,高駿的消息也是你透給我父親的,你怎麼狠得下心用兩郡的百姓當誘餌?”
皇帝沒有馬上回答她的話,他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了過去,站在皇後的麵前,緩緩彎下身,附在她耳邊,輕輕地道:“可是動手的是盧相。”
皇後一下子就怔在那裏,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她的情緒有些激動,聲音控製不住地尖銳起來:“是你逼的,是你!”
皇帝注視著有些失態的皇後,忽然笑了起來,他冷漠地說道:“朕,是逼著盧相殺高駿了?還是逼著盧相把北荒軍民推出去?”
語調雖然輕柔平緩,但話意卻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