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修竹站著筆直的,他掃了一眼身邊的官員,回頭不亢不卑地道:“齊朝接待是按規矩來的,所以,我這樣的正好適合接待貴國。”
言下之意,他們西戎在齊朝眼中不過也就是一個瘸子,所以才會由他作為正使來接待。
“嘴皮子倒是利索,不知道你這身板是不是一樣利索?”憨厚青年一握手中的拳套,人便不由分說地衝著薑修竹而去。
韓城等人臉色一變,離得近的官員伸手欲要拉開薑修竹。薑修竹麵無懼色地盯著衝自己擊來的拳頭,豁然,叮的一聲,一把尚未出鞘的長劍擋在薑修竹的麵前,和憨厚青年手上的鐵質拳套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
出手的是站在一旁的陸安衍。
憨厚青年眼中閃出一抹興奮,揮舞著雙拳湊了上去。不等眾人反應,兩人已經戰在了一起。陸安衍的劍始終沒有出鞘,但氣勢,沉如山淵,身形,快如夜鷂,劍勢,翩若驚鴻,叮叮叮的撞擊聲,帶出了一番驚心動魄的節奏。
一聲劍嘯,劍勢如龍,綻放出刺眼的光芒,劍尾掃過,狠狠擊在憨厚青年的臉頰上,抽飛出去的時候,陸安衍反手又是一擊,抽在了青年左腿的膝蓋上。
拓拔野見勢驟然站了起來,伸手拉了一把飛出來的憨厚青年,扶著人站好,憨厚青年側頭吐出一口帶著血的唾沫,左腿膝蓋痛的站不住,隻能搭著椅子勉強站住。
“我也來領教領教陸將軍的身手。”名喚雲淩的小少年雀躍地抽劍上前,說話的語氣裏帶著天真,可是出手卻極為狠辣,鋒利的長劍直指陸安衍的周身要害。
陸安衍冷淡地看了一眼少年,手中的劍勢未收,劍鞘未褪,隻手抵擋,劍勢旋轉,層層如浪,洶湧而出,少年隻覺得手中的長劍如有千鈞重,手上一鬆,劍就脫了手,啪的一下,腳下膝蓋抽痛,人就不由地往後跌去。
拓拔野大步上前,將少年接住,不著痕跡地護在身後。對著陸安衍,蓄力待發。
西戎使者團驟然拔刀,蹭蹭蹭的聲音將現場的氣氛推到僵硬的極點。
忽然,廳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
“這是怎麼了?”門外的聲音打破了廳裏的僵局,眾往外一看,是禁軍統領秦燁。
秦燁看著廳中的場景,微微眯了眯眼,比了個手勢,身後的禁軍迅速湧了進來。看著來勢洶洶的禁軍,拓拔野陰狠地回看了一眼陸安衍,立在眾人前方的陸安衍,恍如謫仙的蒼白麵容,站似青鬆的挺拔身姿,端是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樣。
拓拔野臉上帶著不虞,卻很快收斂情緒,皮笑肉不笑地道:“剛剛巴魯和雲淩莽撞了,謝過陸將軍指教。”
陸安衍看了一眼一瘸一拐、站立不穩的巴魯和雲淩,唇邊微微勾起一道好看的弧度,開口道:“拓跋將軍多禮了。”
薑修竹慢慢走上來,臉上的笑容一如剛才,朗聲道:“如此,那拓跋將軍,我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今晚會有人來接您們去紅門。回見。”
拓拔野冷哼一聲,看著眾人走了出去,揮手示意西戎使團眾人各自下去休整。巴魯的臉頰高高腫起,一瘸一拐地走過來,低頭道:“兄長,對不起。”
雲淩捂著膝蓋,坐在椅子上痛得咬牙切齒地道:“阿舅,這人看著病怏怏的,功夫怎麼這麼好?”
拓拔野沒好氣地看了兩人一眼,從懷裏掏出一瓶藥扔給巴魯,親自走過來,半蹲下來,拉開雲淩的褲管,膝蓋上青紫一片,不過一小會,就腫脹得和個小饅頭一樣。
拓拔野從懷裏又拿出一瓶藥,倒了少許出來,然後用勁給雲淩的膝蓋處揉起來,雲淩大聲痛呼道:“痛痛痛…阿舅,您輕點啊!”
“輕點就揉不散淤血,你可得疼上好幾天。”
拓拔野一邊揉著,一邊解釋道:“我來之前不是和你說過,不準輕舉妄動!你倒好,一挑就挑個硬茬子上,還病怏怏的,那人就是在西境和我們打了十年的陸安衍!就這麼一點傷,那還是他手下留情了。”
“阿舅,總有一天,我要讓他俯首稱臣,這個富庶的齊朝,將會是我們的。”雲淩的眼中閃爍著野心,他握了握拳頭,信誓旦旦地道。
拓拔野給他揉好了膝蓋處的傷,拿了一塊布擦了擦手,伸手拍了一下雲淩的腦袋,笑著道:“好小子,有誌氣!不過,接下來不準自作主張,不然我就讓巴魯把你綁回去。”
“阿舅!”
“你偷偷跟到齊朝的賬,等我們回去後我再和你算。現在乖乖聽阿舅的,要是你出了什麼紕漏,我怎麼回去和你阿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