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層迷霧散去,陸安衍有些茫然地站在亭子裏,忽然一道細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安衍哥哥。”小小的姑娘,嬌滴滴地如同清晨的露珠,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聲音裏還帶著孩童的稚嫩。
陸安衍忍不住跟著眼前的小阿媛一同笑了起來,他蹲下身子,伸手想抱抱她,卻在觸碰到的一刹那,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往後拽去,劇烈的暈眩襲來,他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小阿媛不見了身影,他踉蹌地站起來。
“安衍哥哥。”陸安衍回望過去,桃樹下的少女亭亭玉立,一手扶著桃樹,白皙秀美的臉上帶著柔柔的笑,話語裏帶著些許嗔意。
“阿媛。”陸安衍張了張口,卻發不出聲音,想抬腳走過去,身子沉得很,驟然間,胸口處傳來一陣劇痛,他渾身無力地跪倒在地,吃力地掙紮著起身。
恍然間,鬥轉星移,等他掙紮地起身的時候,眼前的一切都變了,熟悉的房間,是他們的臥房,他沒有聽到阿媛的聲音,也沒有看到阿媛的身影,隻是屋子裏飄著若有似無的哭聲。
陸安衍不安地順著哭聲走了進去,雕花木床上,他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不過這次她安安靜靜地躺著,雙手搭著微微隆起的腹部,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緊緊閉著,清麗的臉慘白得嚇人。
“阿媛?”陸安衍喊了一句,陡然,肺腑裏傳來劇烈的疼痛,喉頭一甜,他嘔出一口血。
“大哥!”陸安晨焦急地喚道。屋外的回廊裏一陣紛亂的腳步聲,一群人紛至遝來,人影憧憧。
“陸將軍。”袁老太醫將銀針拔出,沉沉喚道。
陸安衍掙紮著勉強睜開了眼,眼前一片模糊,肺腑裏沉悶得厲害,一呼一吸間鈍疼無比,口中是粘稠的鐵鏽味兒。
袁老太醫看著人醒過來,才慢慢呼出一口氣。這一宿,陸安衍不僅是頻頻嘔血,甚至數度停了呼吸。
陸安衍稍稍清醒了些,抬眼望去,床邊是陸安晨和袁老太醫,再不見每次醒來見到的薑德音。
“她最後有說什麼嗎?”陸安衍吃力地伸手拽住陸安晨的衣袖,勉強開口問道。
陸安晨的眼神飄忽開來,他不敢說什麼,生怕刺激了剛剛從生死邊緣拉回來的兄長。可是陸安衍卻定定地看著他,目光冷峭,眼底卻漸漸染上猩紅。
“她說了什麼?”
陸安晨眼圈一紅,低下頭,斷斷續續地道:“嫂嫂說,她和滿滿在等你嫂嫂說,她很幸福嫂嫂還說,她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大哥大哥”
陸安晨話都還未完,就看到陸安衍俯身嘔血,殷紅的血色泅開,很快就將素色床單染紅。
袁老太醫推開陸安晨,剛剛抽出的銀針複又紮入穴道。陸安衍伏在床邊,心口揪著生疼。他的眼前一陣又一陣地彌漫黑霧,耳邊卻不斷回蕩著剛剛安晨的話。
一陣手忙腳亂後,袁老太醫看著宛如驚弓之鳥的陸安晨,揮了揮手,示意李越將人帶下去休息。陸安晨的身子骨可不結實,別一個還躺在床上,另一個嚇得也倒下,他這把老骨頭可真是分身乏術了。
袁老太醫看著閉目躺著的陸安衍,重重歎了一口氣。
“陸將軍。”袁老太醫坐在陸安衍的身邊,他搭著陸安衍的腕脈,指尖的脈象已然發生變化,不再是曾經的平和,而是晦澀難尋。
他看著陸安衍死寂的模樣,艱難地開口道:“如意偷得的平穩,現下已然打破。”
陸安衍沒有回應,他木然地躺著。
袁老太醫知陸安衍此刻是心灰意冷,他想著薑德音那時的交代,心下澀然。
“將軍。”袁老太醫琢磨著開口,隻是他還未多說什麼,忽然門外傳來爭執聲。
“秦大人,我家將軍現在不便見客。”李越壓著聲音攔著秦燁。
秦燁麵上很是為難,他冷著臉,站在那裏,看著這府中已經開始掛起的白布,抿了抿唇,直直看著那虛掩著的房門,手中的拳頭握得死緊。此時,確實不是來找陸安衍的時候。可是邊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