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呼吸的喘息音越來越發明顯,百裏川偏頭看去。
“很難受嗎?”
思前顧慮的想要打破僵局,結果一開口,便是愚蠢的問題。她的異樣明顯就擺在眼前,哪還用問。
紫蘇不言隻是點頭。她突然覺得他好像不太會關心人,或許是不太會關心她。
這就是回光返照的感覺嗎?當百裏川的臂膀攬住她,讓她的頭依靠上他的肩頭時,她似乎也變得有精神有力氣了,也想說說話。
“有些冷。”她輕聲說道。
“來,這樣就不冷了。”
百裏川將她抱緊,好讓她的上半身可以整個容括到自己的懷抱裏。
“這樣好些了嗎?”
“嗯。”她舒了一口氣,緩緩閉上了眸子。
她想,她該打消剛才的想法。百裏川也會關心她,至少在嚐試著。
“都是本王的過失,如今落得這個結果,也是罪有應得。隻是苦了你。”
百裏川將她的手握在手心,暖著。
“本王的所做所為就像你說的,本王或許是最差勁的男人,是個該挨千刀的混蛋。”
“是。是個可憎可恨的人,是個讓人無法原諒的人。王爺自始自終的所做所為,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王爺可是知道?知道因此帶來的喜與悲,帶來的傷與痛,留在人心裏是多麼的難受。”
懷抱裏紫蘇說著,無力平淡,卻富有另外的一種力量,好似可以穿透人心,穿透時光。
百裏川輕笑一聲。“是嗎?本王真是該挨千刀。”
“曾經想過,要親手殺了你,心裏就會舒服些,同歸於盡也罷。但是,但是……如今到了這個時候,卻不是那麼好受。明明那麼恨你,那麼討厭你,卻還希望你能活著。隻要你活著似乎才能證明我自己也活著,不然猶如行屍走肉,苟且偷生。”
愛可以支撐一個人走下去,恨亦如此。
百裏川收收臂膀,又抱緊了她的身子,握住她又漸冰冷的雙手。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或許是每個人心裏都完美無缺的結局。而今在這個關頭,生死與共,相濡以沫,也不失為一種幸福。哪怕時間短暫,屈指可數,卻也是人生特別的體會。
“給本王唱首歌吧?隨便一首都可以。此處太冷清了。”
紫蘇依偎在百裏川的懷中,想著醉香軒裏的唱曲。無不是郎情妾意,你儂我儂,似乎不太適合她跟百裏川。
她驟然想起了《無歸》,旋律在腦中便揮不去了。
她想,就這一首吧。不過,一段旋律,一段淺唱:
君似江樓月,遙遙不可及
伊人種花田,盼君來相遇
君入迷人障,歧路不知還
伊人問歸期,君答無歸期
花田中的花兒,空留下一襲香
翹盼枝頭,綠萼紅瓤
別了春,入了秋
伊人采花一朵,烘幹了長相思
泡成花茶,芳漣入喉
刻了骨,斷了腸
君如川之水,迢迢無盡頭
伊人乘孤舟,隨君入東流
君過幽涼夜,瑟瑟不知悔
伊人拂冰雪,君歎難為雪
天降下的雪兒,獨留下三分白
年年浮生,尤寄凡塵
冷了風,涼了酒
伊人融雪一片,化作了離別淚
聚散茫茫,眉梢心上
恨了緣,白了頭
……
一首歌,好像耗盡了紫蘇所有的精力,她又開始渾渾噩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