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又一次提到慕陽,百裏川會如普蓮寺裏那般的憤怒。
這次,他並沒有。
紫蘇隻是聽到一聲淺淺的出氣,而後是百裏川異如以往的平和話語。
“在你心裏的,本王奪不走,所以本王要將能拿的都拿掉。”百裏川說道。
匕首?文案?釵子?奪了這些物件,不讓她睹物思人。
百裏川想讓她忘了慕陽,可哪有這麼容易。
“沒了釵子,王爺讓我怎麼束發?還是將釵子還給我吧。”
她必須找個理由要回來。
百裏川走到她的身後,捋順著她的發絲,隨後折下一枝紅梅,便徒手糊弄起來。
紫蘇隻感有些下垂,發絲也有幾處扯痛,背後的發還是鬆鬆散散的暫時固定住了。
百裏川沒有要歸還的意思。
“你看,本王就算是用花枝,用繩子也能為你束發,沒必要非要這釵子不可。”
百裏川扭過紫蘇的身子,左右欣賞著她扭曲的發。對於自己的拙作,他自感良好。
紫蘇赫然抬頭怒視著那個高出自己半頭的臉。
“跟本王回宮吧?”
百裏川突然轉來目光,屆時對上她的眼。
紫蘇不禁心中一顫。原本的怒意在一瞬間擊潰。
他的語氣誠懇,好像在求她,在期盼,在期待著她的回答。
她想,這世上,再沒有比百裏川更討厭的人了。
“不說話就是默認嘍。”
百裏川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那笑容像孩童得到了夢寐以求的禮物。
餘暉脈脈,殘雪紅梅,寂靜無聲。
紫蘇沉默著從百裏川的身側走過。她沒有被阻攔,百裏川也隻是在背後注視著。
她竟然沒有反駁。
在難得百裏川也透露出期望的時候,沒有借機打壓甚至捉弄他。
沒有回擊以往他的玩味與為所欲為。
沒有澆滅他的期望,增益他的失落。
她竟然什麼都沒說,不免有些後悔。
至少要報複他一次,哪怕一次也好,也是勝利。然而方才的猶豫,讓她再一次失敗。
她在想什麼,連她自己都渾然不知。
醉香軒。
呼聲雀躍,台下掌聲連連。
“跳得好,跳得好。”
輕柔的紅綢似山澗的溪流,流淌在玉臂之間。隨著曲調的起伏,舞步的變化,時起時落。
這個地方,在表麵上什麼時刻都是歌舞升平的,熱鬧沸騰的。
這是庭芳待在這裏十年的記憶。
曲調未完,台上的舞步卻是停了。
“怎麼不跳了?庭芳姑娘接著跳啊!我們大夥都等著看呢!”台下有人喊道。
“今晚有些累了,就跳到這吧。若是各位還想看,就明日接著來啊。到時候,庭芳一定補上。”
在醉香軒,若她不是花魁,可是沒有敢這樣棄場的資格。
有些困乏的庭芳倚靠在軟榻上,門外傳來敲門聲。
“庭芳姐,江大人來了。”兮兒道。
“進來吧。”庭芳懶散的說道,話說她今日無心待客。
自從紫蘇入宮,江羽便成了她的常客。她也覺得江羽倒是個有用的人便接觸起來。
江羽今晚突然過來,也沒有提前說一聲,想必是帶來了什麼驚奇的消息。
江羽一身白衣,帶著滿身外麵的寒氣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