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川遲疑了一下,麵沉如水,他的話音好似深不見底的深淵。“本王又救了你一次,想要些回報。”
相對的目光,讓紫蘇不禁垂下頭,她揉搓著衣角,輕言:“王爺……想要什麼?”
紫蘇心跳加速,異常的緊張,這對她的傷口愈合並沒有好處,她卻無法自製。
“一個承諾。”百裏川喃喃。
“什麼承諾?”
紫蘇心裏打著小鼓,心想著他會說什麼。
是相守一生?
是情思纏綿?
是不舍,是心疼?
想著想著,便忍不住想笑。她故意伸手挽了一下鬢邊的發絲掩過去了。
“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是多麼自私!能不能改掉你那看似熱心腸的脾氣,毫無用處!好好想清楚,別總成為本王的拖累!”
紫蘇一怔,話語冰冷,如同被狠狠地扇了耳光。她的臉龐發燙,頭充了血,瞬間脹得難受。
這不是普通的數落,是他一本正經地心裏話。
驚奇的目光落下,才有的精神也低落下來,猶如深淵。
他的話,她所想,背道而馳,讓她無地自容。
紫蘇兀自垂著頭,頹然道:“是……”
百裏川轉正身子,不失冷然。“你就不要出宮了,出去一趟總惹起禍端。反正受了傷,好好修養。”
“是……”紫蘇再也不敢抬頭看百裏川。
沉寂無聲的氣氛壓得人喘不過氣,片刻後,百裏川決然起身。他剛邁出一步,心中驟然一緊,衣裾被抓了一把。他知道,是紫蘇抓住了他。那一雙柔弱無力的手抓著他的衣袂,在怯怯發抖。
往日百裏川總說她在其麵前逞強。
如果……如果她不再逞強,在他的麵前也不再掩藏,他會怎麼做?
“妾身……一個人有些害怕。”紫蘇咬了咬唇,蒼白上留下一道紅印,隨即又消散了下去。“……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百裏川凝佇在原地。紫蘇像是等待著審判,怯怯望著百裏的側顏。
“還是算了吧。靈巧兒剛才求了半天讓本王留那。本王,走了。讓香羅陪你。”
衣袂抽走,紫蘇的手心落了空,粉帳落下,是百裏川離開的身影,甚至沒有回頭。
紫蘇倚靠上床欄,已是沒了睡意。
不想留的留不住,她不是知道這個道理嗎?
可手指沾過眼角,竟有淚珠。
奮不顧身,屢戰屢敗。
紫蘇不禁嘲笑,嘲笑自己成了情感上的無賴,成了情感上的笑話。
惡心——她又想起從百裏川口中說出的這個詞語。現在連她已經也這樣認為了。
後背倚靠的門扉從縫隙裏透著寒,百裏川抬頭仰望那夜空中的寒月。清水可以洗淨他一身血汙,卻洗不掉他心裏那一層陰霾。
牆隅的陰暗處如同那昏暗的牢房一樣。
“……是有人指使,不過沒見到人,隻有一封信讓我辦事。本來就是一死,來些刺激的也痛快。不過,那人讓我給王爺帶句話。”
挖心者露出一抹邪笑,一字不差的在百裏川的耳邊說起。
“……她,無論經曆什麼,王爺都是罪魁禍首。”
這一句如同電光刺激了他的神經,一下衝動便抹了那挖心者的喉嚨,甚至都未追問那信的來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