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的頭垂地更低，散落的發落在臉頰兩旁遮蔽了大半張麵孔。看不見她的表情卻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隻是相隔一道鐵欄的交談，她與他的對話似乎隔著千重門，已然傳不進心坎裏。
曾經目光相會便通曉心意的默契，而今也蕩然無存。再次的相逢，竟然變得如此的生分，似乎他已經不再是那個愛過的慕陽了。
“我不會忘記王爺，也不會忘記慕陽。讓我視作從未認識，我……做不到。”
她搖頭。
“真的？”慕陽注視著垂頭的獄中人，得到的回應仍是搖頭。
慕陽背過身去，嘴角暗自發狠。
既然軟的不吃，隻好來硬的。
他的這張臉孔當真是比不過那個男人了。
慕陽故意邁出一步，而後又退了回來，微微側頭，用餘光探視著牢中的身影。
“淩國東南部落叛亂，百裏川奉命前往鎮壓。你以為東南那些窮困的諸國有膽量與實力去對抗淩國嗎？”
慕陽稍作停頓，聲音低沉。
“這次是津國的操控。有一大批戰用火藥會偷運到淩國的東南戰場。我能讓那些火藥送不到戰場便消失。若是這些火藥到了淩國，投向淩國的軍隊的話。我想你能知道結果，你就再也見不到那個男人了。”
慕陽邁步前行，卻是緩慢地小步。
隻聽背後咣當地一聲，走步帶動的衣角便被一隻手猛然襲來，緊緊地抓住了。
慕陽下意識的向後看去。
她的身子緊緊靠在牢房的鐵欄上，想必剛才的一聲響，便是她整個身體堪堪撞上鐵欄發出的。
她盡可能的伸出一隻手臂的長度，勉強抓住了他即將遠離的衣角。
那看來的目光裏透著驚慌，萬分擔憂之色，同時也透露著，她想要為那個男人付出一切的決意。
看到此狀，連他自己的心裏也震撼了一下。被鞭笞過的血痕處撞上鐵欄一定也很痛。
聽到百裏川的危機，她就那麼焦急嗎？
慕陽的心裏有些不是滋味。轉念一想，不管怎樣，他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
憂傷的目光垂下，紫蘇的身子微微顫抖。
“讓我……見他最後一麵。”
慕陽別去她抓著的手，“等著我的消息吧。”
衣角從手中抽離，手臂收回，紫蘇的整個身子都無力支撐，隻是順著鐵欄的冰冷滑下。她軟靠在欄上，眼角的淚珠終是落了下來。
她的衣服四下都粘了土，唯獨紫色翎羽一塵不染，紫蘇將它捂在胸前。
“看在我細心保管的份上，若真是他的護身符，就一定要保他平安。”
不過是一年，她卻有永不相見的哀傷。
紫蘇兀自靠在隱僻的角落失神。鐵欄外，守門人走到前來，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絲毫未動的飯菜。今日她是連口粥都沒有喝。
“喂，你還吃不吃？”守門人對著牆角的身影喊道。
紫蘇搖頭示意。
“愛吃不吃。死在這裏算了，也省了老子的事。”說著那守門人撇下一眼，便端起涼透的飯菜走了。
自己不能死在這兒。
她還要等到見到百裏川一麵，等到一年之後，還好好的站在他的麵前。
因為那守門人的一句話，她似乎開了竅，那些負麵的想法隨即煙消雲散了。她何必現在苦了自己，她們還有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