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川喃喃說著,一遍一遍,不知疲憊。他甚至不知在與何人說,又不能確定有人回答。他仍是兀自開闔著雙唇,從沙啞的嗓子裏說出聲來。
“雪兒,這一次換作本王求你,你可願意回到本王身邊?”
“雪兒,這一次換作本王求你,你可願意回到本王身邊?”
“雪兒……”
人形消散,如齏粉隨風。他的眼前漸漸模糊,終是闔上了眼,醉的不醒人事。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酒入愁腸,九轉縈回,化作一滴相思淚。
曾期盼天長地久,如今朝夕相伴都成為了一種奢望。
他好似做了一個夢,一個真實又近乎虛幻的夢。
他夢到了兒時落水的情景,無形的手掐製著他的脖子,那瀕臨死亡的絕境如此真實。從小至今,每次夢到都能驚出他一身冷汗。
這夢太真實了,他想醒卻醒不過來。
他忽然發現腳下可以動了,視線轉動鎖定在前方,他成了一個旁觀者,看著前方驚心動魄的場麵。他一怔,視線鎖定在落水孩童的身旁,那個奮力按壓其胸口的小姑娘……
一股熟稔的感覺湧入,怎麼是她呢,怎會呢?
他在做夢,他清楚自己是在做夢。
他倏地向前方奔去,恍惚之間到了落水孩童的身邊。那張麵孔,那是兒時的自己,還尚未醒來,口唇闔動,喃喃念著什麼。
他怔然向不遠處看去,那個小女孩隻留下一個月牙白的背影。他奔過去,一直追一直追卻好似永遠都追不到。她就在前方,始終與自己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她叫什麼名字?
他忘了問她叫什麼名字?
他何時見過……又為何要問……為何……為何……
“喂,起來!”一人狠狠地踢了地上人一腳,見沒有動靜便又是幾腳。
百裏川頭痛劇烈,昏昏沉沉地坐起身。明亮的陽光刺痛他的眼,他用手遮擋著,好讓雙眼適應適應。他也不知何時到了街道角落,在破筐破布上躺著,他就這樣在街上過了一晚。
“喂,趕緊起來,成何體統,不怕丟皇家的顏麵啊!”
這時,百裏川才揉著頭,宿醉的後遺症,頭痛的緊。可他兀自在剛才的夢境裏沉淪,思緒尚無法完全控製。
他不止一次出現這樣的狀況了。
在發熱時,在墜河的過程中,在吃藥產生的幻覺裏,還有方才……
都是這樣真實卻又不真實的夢。
在這夢裏,他總能感覺到一個人的存在——嵐塵雪,熟稔的感覺,藏在他夢境的哪個角落,卻總是看不到。
百裏川的思緒轉回,想起自己是被叫醒的,腿上還隱隱作痛。他眯縫著眼睛向旁人看去。
“我怎麼在這?”
百裏川努力回想,腦中閃現的情景如一道道刀鋒割痛他的神經。
果然還是不該清醒過來,那些想忘記的還是忘不掉。
“許久不進皇城,來一趟便見到個稀罕事。趕緊起來!”
百裏川起身,頭還暈呼呼的。此時他蓬頭詬麵,滿身酒氣,與以往的瀟灑倜儻簡直天壤之別。
“我的酒壺呢?”
“喝成這樣了,還喝!跟我走!”
百裏川並不理身旁已氣到瞪眼的百裏懿,繼續四下裏找尋他的酒壺。“皇叔現在是平民百姓,管不了我一個王爺。本王說要喝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