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丞的背後傳來暉陽宮門關閉落鎖的聲響,隨著一聲長哨後是陣陣慘叫聲。被重物撞擊的門,忍不禁讓人回頭,隨著撞聲的消失,從門縫滲透出來的是刺眼的紅。
“皇上,皇上,看在奴婢侍奉過您一回的份上,饒……啊!”
是那個小宮女啊,叫什麼名字來著?確實這次也幫了一些忙,將派在門口把風的奴婢支走了。可是,這些微乎其微的小角色還犯不著留著。
慘烈的聲音太過擾心,百裏丞將目光從“暉陽宮”的牌匾上收回,徒步向遠處走去。
一直驚魂未定的寧馨雪在天牢內低聲喃喃著,“本宮要見皇上,要見皇上,要見皇……”
門上的鎖鏈被打開,皇靴踏進牢門的那一刻,一雙沾了泥漬的手瞬時便抓向了衣裾。
“皇上,臣妾錯了,錯了。臣妾一直愛得都是您。天地可鑒,從小到大,臣妾愛的都是您。”寧馨雪跪地祈求著,祈求著這個她一直愛得男人。
百裏丞凝視著跪地的人,抬手擦擦她額頭的灰,淡然道:“雪兒,朕知道。可朕,愛的一直都不是你。”
百裏丞的話像一道驚雷打在身上,寧馨雪無法相信,怎麼可能呢。
“臣妾不信,皇上一定是騙我的,是嗎?因為臣妾做了出格的事,所以皇上才這樣騙臣妾的對嗎?”
“朕沒有說謊。”百裏丞蹲下身子,看著曾經雍容華貴的皇後,此時的狼狽模樣。
“至始至終,朕喜歡的女人都不是你。朕隻是想要借助寧家的勢力奪得皇位。若換作別人的女兒,隻要能幫朕得到帝位,無論是誰,朕都可以罷了後宮,演一場戲。”
百裏丞托起寧馨雪的下巴。“不過,朕對你也還有一絲感激之情。”
“感激?”寧馨雪訥訥。
百裏丞頷首。
“對。若不是你兒時推了川一把,害他落水,險些喪命。朕都沒有把握將寧家攥在手裏好好利用,是你為朕創造了有利的時機。然天助我也,川喪失了記憶,將你誤認成救命恩人,從而也牽製了他。若沒有這個誤會,川怕早以將寧家鏟除,朕也將失去奪帝的後盾。”一雙手捧起臉頰,“馨雪,你是朕重要的棋子。”
被愛的人利用,被愛的人拋棄,她真心為了愛的人不擇手段,卻沒有發現,自己隻是一人手掌中的棋子之一。
寧馨雪癱軟在地,鬆開了衣裾,滿目淚光注視著身前人。“所以,皇上一直都是在利用我,利用寧家,絲毫思戀之情也沒有嗎?”
“沒有。”篤定地回答如刀鋒犀利。“大局當前,朕可以將那些情感拋棄。”
寧馨雪一怔,僅剩的力氣好似一瞬間被抽空,頹然地垂下頭。“那對那個嵐塵雪呢?皇上也沒有感情嗎?”
百裏丞沉默片刻,腦海裏浮現那一張嬌顏。“你們都一樣。”
寧馨雪一聲苦笑,“撒謊。你怎麼可能,不然……怎一開始將她留到現在!她本該在十年前就被殺掉!”
“她?朕是有些喜歡。”百裏丞頓了頓,“可朕還不至於對心懷別人的女人那般不舍。”
百裏丞站起身,打打衣裾上的灰塵,目光森然地向下看去。“控製一隻野獸,困住的牢籠自然不能少。可真正能控製它的,卻是它喜歡的餌。”
百裏丞深紅色的嘴角一揚,飽含輕蔑。“食餌控製在手裏,你給它,它就會乖乖聽話。你若不給,它會生氣的撲向你。所以你成了唯一可以左右它的人。隻要時機恰當,你想它老實便老實。你想它成為一隻萬人誅之的凶獸,就可以讓它成為。一切都是你說的算,因為你手裏有唯一的籌碼。”
百裏丞一聲輕歎,好似覺得眼下這個女人可憐。“馨雪,一直以來,你覺得你完全牽製了川,在朕這裏算是大功一件。其實,你頂多算是一根韁繩。真正可以控製川的人,不是你,是嵐塵雪,那個紫蘇!她才是朕最重要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