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薨。朝臣驚恐,萬民非議。
晨議的事轉眼便要麵臨。先皇無皇儲,淩國將無君。百裏氏的皇族裏唯一剩下五王爺百裏雲孚,可稱帝。可他一向閑雲,不曾參與過朝政。九王爺雲青得了血症後,他更無心其他。然而國不可一日無君,百裏雲孚勉強答應維持幾日,待一皇一後入土皇陵,再商定後議。
幕僚及幾位重臣在宰相府中聚集。
有朝臣壓低了聲音道:“我聽人說,皇上死的蹊蹺,是溺死在碧水宮裏。碧水宮……”聲音發怵,不禁頓了頓,“皇後早就呆傻,怎麼可能殺死皇上,而且死相可怖。莫不是受了詛咒?”
“詛咒?”
“當年鳶珍娘娘生下七王爺時,就說過,七王爺是淩國的‘福澤’。自從宣布七王爺叛國到客死他鄉,淩國一直內憂外患不斷,如今連皇上皇後都溺死了。”此人又特別強調了一聲,“是溺死。七王爺當年就曾落水,而且碧水宮正是七王爺的宮殿。你們說巧不巧?”
眾人噤聲,在屋內似乎也感覺到了一絲冷意。
“已經有許多民眾覺得與七王爺的死有關了。而且對屬於七王爺的叛軍也表現出了不一樣的態度。這樣下去……”
“大人,可有什麼良策?”
崔雲摩挲著手指上的戒指,思慮著。
這是一個百年不遇的時機,同時又是一場重大的劫難。他不是一個早已野心勃勃地謀權者。謀朝篡位的想法一直不曾在他的腦海裏出現過。因為百裏丞是一個獨夫,倘若他露出一點苗頭,便會被他察覺,他怎能活命到今日。
他手中無兵卒,更無有利的條件去抗衡朝中尊崇皇室的朝臣。此時還有津國的三十萬大軍在邊關壓境,對淩國虎視眈眈。此時朝中無主,吞並淩國是遲早的事。
叛軍也因此得到了巨大的轉機,若民眾推崇,叛軍或許比津國更早的得到政權。
無論政變還是滅國,對淩國人來說,都是一場劫難。
崔雲長歎一聲,道:“尚無。還是把當下先皇的殯葬事宜辦妥。我們隨後再議吧。”
朝臣紛紛無果離去,崔雲看著搖曳的燭火,隨即叫來了管家。
“快,去通知夫人,收拾細軟,將值錢的都帶上。我們離開這。”
管家很明白,好似早就經受過演練,立即吩咐下去,府上人便有序的整理物品,準備舉家遷移。
慶王府中布滿著藥味。
百裏雲孚守在百裏雲青的床旁,得以控製的血斑未再增加。他看著蒼黃消瘦下去的臉,心裏酸痛。
“來人,接盆溫水來。”
百裏雲孚輕盈地擦拭著百裏雲青的臉頰,看著他下巴再不肯剔去的胡渣,心中一念,想起當初錯誤的做法。他不該當初把雲青關起來的,關了門窗,同時也關閉了雲青心裏的窗。從此都透不進光去。
百裏雲孚抿抿嘴,篤定的為雲青整理麵容。剃了胡渣,休整了眉。
百裏雲孚勉強撇出一笑,喃喃道:“雲青,你說得沒錯,你絲毫不比川差。等你醒來,將是淩國的第一美男子。有很多姑娘會喜歡你的。”
床榻上的臉龐又顯得清秀起來,眉間一動,雙眼漸漸睜開。尚有混沌,但他還是將目光轉向了一邊,輕若雀羽的聲音道:“哥……”
百裏雲孚一怔,眼眶裏攢的淚瞬間掛不住。他看著漸漸清醒過來的人,喉中哽咽,隻能頷首,並應一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