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是做了一場夢,夢醒了,一切也就都過去了。
喉間發癢,讓薑凝忍不住又是一陣輕咳,靜和公主見之,忙吩咐身旁的侍女去倒了杯水來。
侍女眼明手快端了杯溫水來,薑凝伸手接了過,可卻在那侍女靠近的一瞬,她忽聞到了一股異香,不同於尋常的香料,這當中似乎還帶有一絲藥草的淡香,隱在花香之下不易覺察。
這個味道她似乎曾在哪裏聞到過……
薑凝心頭忽而有些不安,潤了潤嗓子後,隨口問了句,“哥哥嫂嫂這些時日可好?”
她已經許久未曾見過他們了。
算算日子,哥哥大概早已回了長安城,嫂嫂約莫也快生了。
對上那雙水盈盈的杏眸,靜和公主下意識的便避開了頭,“右安將軍和夫人自是好好的,小嫂嫂莫要擔心。”
薑凝有些半信半疑,正想再問幾句,便見一旁的侍女慌慌張張的打碎了玉杯,旋即便跪在了地上,麵上滿是惶恐道:“娘娘莫要再問了,右安將軍和夫人如今自是好好的,娘娘保重身子要緊。”
此話無異於是欲蓋彌彰,靜和公主低斥了那侍女一聲,侍女聞聲一時頭垂的更低了。
然卻徹底勾起了薑凝心頭的疑問,她抓著那小侍女的胳膊微微發顫,對著那侍女厲聲道:“你隻管如實稟告,若有隱瞞你當知道是何下場。”
半年前,敵國蠻夷入侵大魏作亂,哥哥帥兵出征雲城,她前些日子還曾聽聞哥哥早已班師回朝,難不成竟會出了意外?
那侍女身形一抖,似是被薑凝那氣勢給駭了住,當即也顧不得靜和公主的警告,哆哆嗦嗦道:“有……有人在右……右安將軍府上……搜出了兵……”
那侍女還不待說完,便聽靜和公主出口截道:“小嫂嫂身子不適,憐香你去小廚房看看,參湯可熬好了?”
憐香止了話,應了一聲起身便走,誰知薑凝不知是哪來的力氣,抓著憐香胳膊的兩隻手硬是不肯鬆開,她唇色好似更白的幾分,聲音極輕卻十分有力,“搜出了什麼?”
憐香嚇得一動不敢動,不敢再去看公主的神色,正要開口,便聽靜和公主在旁說道:“她一個宮女知道什麼,不過是一場誤會而已,小嫂嫂你莫要多想,右安將軍自是無礙的。”
那小侍女神色慌張,薑凝哪裏肯信,她一雙杏眸登時便浮出了一抹水色,眼底隱隱帶出了幾分企盼急切之意,那模樣瞧得靜和公主簡直心都要碎了。
“如今竟連你都要瞞著我嗎?”
靜和公主不敢再去瞧薑凝,還在為難間,便聽那小侍女像是鼓起了勇氣,跪在地上說道:“有人在右安將軍府上搜出了兵器盔甲和敵國的書信往來,陛下因此懷疑右安將軍有造反之意,當即便將右安將軍關入了大理寺,兩……兩日後問斬,將軍夫人知曉了這個消息,難產而亡,胎……胎死腹中。”
聞言,薑凝驀地僵了住,造反……
她一時間又驚又氣,胸口突然之間愈發憋悶,四肢百骸恍若有數隻螻蟻在亂竄,一股血氣上湧,旋即便再也忍不住的暈了過去。
靜和公主瞧著薑凝神色不對,麵上又驚又急,大喊道:“小嫂嫂!小嫂嫂快醒醒!”
薑凝陷入了昏迷,全然不知自己如今身在何處,隻在意識迷蒙間,依稀聽到耳邊有個聲音一直在喚著自己的名字,聲音低啞焦灼,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她極力想睜開眼睛,可眼皮卻有千斤之重,恍惚間,似是看到一雙猩紅的雙眼,離她分外的近。伴隨她許久的五髒肺腑的疼痛,好似亦漸漸散了去,耳邊的聲音愈發的渺遠,薑凝再也抑製不住的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