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裏生著火堆,但薑凝還是覺得有些發冷,她的手腳都被綁著,隻有腦袋可以微微的動一動。
她四下打量著周遭的情形,看著火堆另一旁的那幾人正是如今的在逃嫌犯,薑凝一時有些想哭,這關她什麼事,要行刺也是行刺蕭鈺才是,她不過隻是一個跑腿的,既不掌握生殺大權,又手無縛雞之力,抓她來有什麼用……
其中一個大漢許是覺察到了薑凝的憤憤不平,視線朝她看了過來,見她睜著眼,當下便說了句,“你老實一些,老子保證不傷你性命。”
薑凝瞧著那幾個大漢,很快便穩住了心神,又恢複了往日的鎮定,她與他們無冤無仇,他們綁她來不過也是想逃命,既然如此,她的性命眼下在他們手中則是無虞的。
隻是他們怕是想錯了,她一個人的命和朝廷要犯的命相比,簡直是太過微不足道。
與其等著他人相救,倒不如靠自己想法子脫身。
這間破廟看上去已荒廢了許久,薑凝還在打量著地形,便見他們其中一人已朝她走了過來,給她解開了手上的麻繩後,扔給她一個胡餅,“最多兩日你便解脫了。”
薑凝肚子有些發空,可眼下確實沒半分胃口,她盯著手中的胡餅瞧,目光有幾分沉靜,“你們綁錯人了。”
其中一個大漢道:“還出門辦差都帶著女人,可見是半分也離不開!”
薑凝聞言不由輕笑了一聲。
那大漢有些摸不著頭腦,“你笑什麼?”
她笑得有些漫不經心,“跟在身邊就是喜歡嗎,那這份喜歡未免也太簡單了,你們今日不是給蕭鈺送了信嗎?我說的若是不信,隻管看明日蕭鈺會不會來。”
那幾個大漢打量了薑凝一番,原本心頭信誓旦旦,再聽了薑凝的話後,不免多了幾分猶疑。
平心而論,她的樣貌的確出挑,甚至放在整個江州都無人與之比擬,可像這樣的美人,在富貴如雲的長安城中,可就再尋常不過了。
女人嘛!當然都是越多越好!
可他們如今也別無他法了,與其坐以待斃等死,倒不如拚命一搏,這些時日,他們的人也觀察到了,蕭鈺待眼前這個美人可多少是有些不同的。
就是不知這份不同能值多少銀子!
結果誠然如薑凝所料,他們別說等到銀子了,就連回音都沒等到半分,要不是他們親眼看見信送進了蕭鈺手中,他們簡直都要懷疑信是不是送錯了……
夜色清寂,破廟內氣氛卻有些凝重。
其中一人到底是憋不住了,“依我說就該把那個女人的人頭砍下來,送到驛館,讓那些將士看看,他們都是在為什麼樣的人賣命!”
“這女人如今也沒了用,砍了也好。”
其中一人又歎道:“怎麼這麼沒用,虧得你生得這麼一副好皮囊,跟了他那麼久,他對你竟這麼無情!”
薑凝眼神有些飄遠,“自從到他身邊後,都是我在一廂情願。”
蕭鈺沒有錯,有錯的是她,不知天高地厚,付出了滿腔真心,最後摔得遍體鱗傷。
幸得這些都已經過去了。
她早已不再是舊日裏的那個她……
她笑得有些風輕雲淡,“今日之事早在意料之中,又有何意外……”
才至門口本欲衝進們的蕭鈺,身子不由一僵。
破廟內的人似是發覺到了門外有身影,手中握著刀登時便起了身,“什麼人?”
蕭鈺推門而入,頃刻間那些府兵便已衝了進來,其中一個劫犯甚為眼明手快的想挾持薑凝從偏窗撤走,可哪知還不待他的刀架在薑凝的脖子上,一個個暗器便已朝他們飛了來。
那幾人忙拿著刀劍阻擋,薑凝嚇得一動不敢動,正在混亂之際,她忽跌進了一個懷抱中,鼻尖是那股慣常的淡淡梅香,薑凝一時有些恍惚。
那幾個劫犯見大勢已去,再無逃跑的可能,也隻得老老實實的服從就範了。
薑凝發絲有些淩亂,多少瞧著有些狼狽,蕭鈺見她無礙,複又想起了她方才的話,他抿了抿唇,到底是什麼也未說,便出了這間破廟。
山上寒風更加刺骨,蕭鈺走在山路上,隻覺得舊日之事好似都在眼前浮現,他心口那股異樣的感覺愈發強烈。
他一雙眼眸如同這夜色一般的漆黑,對著一旁的夜羽道:“薑喚的傷可都好了?”
“回殿下,已經無礙了。”
蕭鈺應了一聲,“明早喚他到藥鋪當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