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沙發上的程棲側臥著枕在女人的腿上，睡得正酣。
葉梧之稍向後仰頭倚在靠墊上，目光隨著上仰的角度凝在天花板某處。
她麵色冷冽，不知想到些什麼，突然斂了眼神。
再次抬眸，視線下移落在程棲的臉上，良久，她沉沉舒了口氣。
一旁的手機震動起來，葉梧之穩著身子探手過去，輕按側邊鍵止住了嗡嗡聲，看清了來電人的名字。
接起。
熟悉的女聲不似之前的輕快，甚至帶了幾分暴躁。
那頭的江昕都快被氣迷糊了，前天晚上從葉梧之家離開的時候一切都還很正常。
誰知道這才一天過去，她剛忙了一上午，連食堂的一口熱乎飯都沒趕上，那廂的葉梧之突然沒頭沒尾的來了一條信息，說孩子她要了。
“我的葉大老板，你跟我鬧呢？剛一天過去，這孩子哪兒來的都還沒查清楚，你要啥啊要？你以為是在菜市場買蘿卜嗎？”
葉梧之不自在地眨了眨眼，剛準備開口，瞥見蘿卜本人似乎動了一下，反駁的話咽了下去。
轉而直接將手機拿至麵前。
輕點紅色圖標，掛斷。
江昕：？？？
葉梧之開始編輯短信。
“說來話長。把她的信息做幹淨點，再找一兩個老師，教全科，底查清楚了送來。”
“今天是愚人節嗎？”
江昕氣極反笑。
“不是。給你半個月，謝了。”
葉梧之回得很快。
江昕木著臉看手機裏進來的消息，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已然想把麵前的鐵質餐盤直接扣到葉梧之的頭上。
葉梧之這兩天沉著的心緒緩了下來。
她的樣貌其實偏於柔和，徹底放鬆的時候，眼尾和唇角都小弧度地上揚著，眉梢眼角都蘊著軟軟的暖意，高挺精致的鼻子，小巧圓潤的鼻尖微微上翹，黑軟的長發被熨成了微卷的波浪。
甚至因為長相太過溫柔無害，葉梧之往往下意識繃著臉，冷冽與柔軟交錯，碰撞出別樣的勾人氣質。
程棲醒過來的時候，見到的恰好是葉梧之舒展著眉眼放鬆看向窗外。
見她醒來，葉梧之將視線收回來，微微斂起神情。
“葉……姐姐，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
程棲還有些晃神，心裏想的話順著嘴就滑了出來。
這才驚覺自己還枕在葉梧之的腿上，忙不迭地撐著沙發坐起來，看了看葉梧之褲子上褶皺的痕跡，怯怯地道謝。
帶著些許重量的溫熱突然撤離，被微涼的空氣接替著覆蓋。
一絲難以言喻的失落感迅速閃過，快到葉梧之甚至沒來得及捕捉，隻微微怔了怔，便將注意力轉回程棲的話上。
聞言，她不禁莞爾，濃密纖翹的眼睫撲閃，反問。
“是麼？”
程棲的心尖像是被白羽輕掃，她倏然收回了投在葉梧之臉上的目光，耳尖暈起淡淡紅意。
葉梧之突然覺得有些可愛。
她其實對半大的孩子沒有什麼興趣，雖然幾乎沒有交集，但也不難想象。
十歲出頭，正是精力充沛好奇貪玩的時候，稀奇古怪的問題在腦子裏層出不窮，還總有著鬧不完的活力，有時還頑皮得令人頭疼。
她接觸過的不多，也和正常的孩子不太一樣，時間長了隻覺得無感，或者偶爾對他們泛起幾分淺淡的憐憫。
思緒到這，葉梧之的臉色不似之前那麼輕鬆。
看程棲的狀態不錯，葉梧之估計她大概記不清睡著之前發生的事情了。
也好。
葉梧之舒了口氣。
“晚上想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