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梧之在一旁緊緊皺著眉。
如果真的按照傅潯所說,她那邊不可能接不到任務。
彥鴻抓來的孩子從來不會在手下積壓很久,一方麵是難以管控,另外據她所知,關押的那組負責人似乎非常厭惡小孩子。
雖然不至於折磨得致殘致死,但最後接到葉梧之那裏來的孩子就沒有不受傷的。
後來她甚至向彥鴻反映過情況,表示出售時買家看見孩子情況太差,會嚴重影響原本已經談攏了的價格。
又過了許久,似乎是彥鴻證實了葉梧之的說法之後,才開口製止了他們淩虐的行為。
“你最近……”
注意到葉梧之凝重的神色,傅潯的心裏突然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沒有接到任務?”
那這些孩子都被抓到哪裏去了?
“所以你辦公室的資料,是關於組織的?”
一直沉默著的江昕突然開口。
“昨天我回家發現很多地方有被人翻動過的痕跡,今天本來是打算去沄潼把資料全部轉移的,結果路上又碰到這些事。”
傅潯點了點頭。
“以我這麼多年他們行動速度的了解,為了保險起見,我才不得已向葉總求助。”
“我出門的時候,確實看到了兩個人匆忙闖進醫院。”
對上葉梧之投來的探尋目光,江昕輕輕點頭,而後眯了眯眼仔細打量著傅潯。
“所以那些東西的內容是什麼?”
一路趕來得匆忙,她並沒有時間打開袋子來查看資料的內容,隻是在整理的時候隱約瞥見幾張,似乎是許多的個人檔案。
“我跟蹤到其餘三組成員的個人資料,以及……”
傅潯頓了頓,神情有些沉重。
“這十三年來我斷斷續續收集到的,傅彥鴻的行蹤。”
十三年。
傅彥鴻。
傅潯甚至比葉梧之接觸到這個人還要早,況且,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彥鴻”的名字之前,冠上了一個姓氏。
“你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份,甚至暗地裏幫江昕堵過人……”
葉梧之直直地凝視著他,沉聲追問。
“理由。”
傅潯卻倏然陷入了沉默,半垂著的眸子裏氤氳著莫大的哀痛。
“葉老師和鬱老師的死……”
良久,再次開口時,傅潯低沉的嗓音裏隱約染上了幾分哽咽和幹澀。
他鄭重地彎下身子,向葉梧之深深地鞠了一躬。
葉梧之呼吸微滯,心口像是被人重重地擊打了一下。
江昕也是狠狠一怔,還沒來得及繼續問他,耳邊似乎聽見隱隱有警笛的聲音傳來。
之前葉梧之示意她叫人來處理現場,這會兒估計已經到了。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江昕拍了拍葉梧之的肩,示意他們先離開。
目光瞥向傅潯,江昕剛準備說些什麼,他卻主動開口打斷。
“我沒什麼好瞞的了,去別墅細說。”
葉梧之強忍著整理好情緒,和傅潯一同翻牆離開。
兩人剛走不久,兩輛警車就呼嘯而來。
江昕俯下身將男孩抱起來,轉過身看清從車子上走出來的人,她倏然緊緊皺起了眉。
六名警員熟練地湧向地上的兩個男人,將他們銬起來架上車。
徑直朝著江昕走過來的賀淩淮眸色沉沉地與她對視。
“我記得我隻叫了行動組的人,賀隊怎麼有空閑過來了?”
江昕把男孩兒遞給了一名迎上來的警員,狀若自然地回視賀淩淮探尋的目光。
賀淩淮拒絕這個稱呼的原因,全隊上下沒有人會比江昕更清楚了。
每次看著她這副若無其事的模樣,賀淩淮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十一年前,他一次又一次地追問從審訊室回來的江昕關於葉梧之行蹤的時候,她就是這副神情淡淡的樣子。
坐在辦公桌後一言不發,任他歇斯底裏,任他用最難聽的話激她也不置一詞。
九年前,江昕突然開始神出鬼沒地執行任務,哪怕偶爾被傷得奄奄一息,也永遠隻帶著行動組的人,死死地避開他。
三年前,蘇沅去世。
江昕白天忙著照顧蘇母,晚上跑去蘇沅的墓前整夜整夜地坐著。
賀淩淮還是沒能從她嘴裏撬出半句緣由。
他們四個是最親密無間的戰友不是嗎?
他就那麼不值得人信任嗎?
“江昕。”
賀淩淮上前幾步行至她的身側,目光直直地越過鐵欄望向前方,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師父的車子,下次叫她停遠一些吧。”
江昕呼吸一滯,側目去尋他的表情。
賀淩淮卻轉身走向警車,隻給她留下了一道背影,對著行動組的成員揚聲道。
“收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