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倩背起昏迷的謝蘊生,腳下生力飛快向山下謝府掠去。
她全部注意都放在了背上的人身上,是以根本沒有發現數十步之外隱匿在密林間的男人。
獸脈沸騰的不僅她一個,可他隻能落寞看著心心念念的她與那凡人廝磨。
男人眼裏異光時隱時現,口中的尖齒也慢慢長出,可他無處紓解。
蛇性本就不潔,獸脈沸騰的結果便是內心深處的欲求無法被滿足。
他不願將就,隨便找一個妖敷衍。
這樣的事他隻願與心悅的女子經曆,所以他隻能壓著血脈裏的鬱躁,暗自隱忍。
強大的克製力與劇烈的渴求相互對抗,在他體內四處肆虐。
片片蛇鱗像是有生命力一般自他衣領裏,脖頸之下慢慢攀升至他側臉,隨著呼吸翕張鼓動。
野豔如緋花的男人漸漸支撐不住自己,靠坐在了樹幹上。
抬頭,斑駁樹影間是被枝杈剝離得四分五裂的圓月,一如他此刻心境。
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似乎已經心有所屬,不屬於他呢。
倘若有人經過,定要被這詭譎又驚豔的一幕止住腳步。
一身紺青色長衫的男子半張側臉附著蛇鱗,閉著雙眼,一條腿微微曲起,細碎月光鋪灑在他周身,既墮落又聖潔,矛盾得令人心驚。
但這一切旁邊的霸霸一點兒也感覺不到,它隻覺察出了男人的氣息十分危險,所以躲入了一旁的灌木中,仔細注意著他的動靜,心中腹誹不斷。
小魚兒太心狠了,丟下它與這妖域少主獨處一塊,指不定等她哪日回來,它會被他吃得連皮都不剩。
想到這它不禁打了個寒噤,渾身雜毛炸得徹底。
它又想起方才看到的那個俊俏的公子,那不是小魚兒的師弟燕兆嗎?竟然全湊一塊了。
又是那個燕師弟,又是這位少主,小魚兒豔福不淺呐。
這廂倩倩背著謝蘊生挑了小路一路疾馳,幾息之間就到了他住處。
仔細將他放平,倩倩驅出自己大部分的妖力為他療傷,同時指尖一點,屋子內頓時暖意彌散。
謝蘊生此時正是失血過多,可不能再凍著了。
她用妖力修複他體內血脈時一驚。
失血的病灶好清,隻需催生破碎的血管,再對血源予以一定刺激,增加血液的供給便算大功告成。
但這謝蘊生真正致命的地方是他那圍繞心髒處久久不散的黑霧,硬生生滅去了他大半生氣。
很明顯這根本不是什麼先天的病症,倒像是受了什麼詛咒或毒蠱而造成的後果。
可惜的是以她現在的修為無法根治他的心疾,最多對其起些壓製作用。
這般厲害的咒毒,便是姐姐們或樹爺爺在這兒也輕易根除不了。
下手的究竟是什麼來路的人,要如此迫害這般純善得有些呆傻的謝蘊生?
倩倩百思不得其解。
在妖力的作用下,眼見著謝蘊生慘白的麵色漸漸有所好轉,她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短時間內透支了太多妖力讓倩倩連行幾步路都有些困難,深深的疲憊和困意湧上心頭,她放棄了離開的想法,就這麼合衣躺在了謝蘊生身側。
謝蘊生醒來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頸側被柔柔的氣息吹拂,低頭就看見少女如鴉羽般水光滑亮的烏發,幾朵不知名的花被簪在她發間,還漫著陣陣清香。
下意識捂住心口,伴隨了自己十幾年的疼痛似乎舒緩了許多,讓他幾乎要懷疑自己的痼疾是不是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