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倩倩已經靠在床架子邊上睡了一覺醒過來了。

前幾日學規矩十分無趣,若不是大頭陪著她,她可真的一點樂趣都沒有,現下大頭不知道又跑哪兒玩去了,她還覺著有些不習慣。

遠在另一處的大頭或者說是霸霸,打了個噴嚏,正新奇地跟著它方才又看到的一個熟人。

小魚兒他們在妖域途中救的那個醫修——顧秋。

此時的浣紗躲在自己院中,聽著外界的熱鬧,攥緊了手中的帕子,近乎扭曲的嫉妒破壞了她引以為傲的姝麗容色。

她渾然不知自己正被一個大腦袋雜毛貓兒盯住了。

這廂倩倩耳邊傳來漸近的腳步聲以及旁人的恭賀聲,她知道是謝蘊生來了。

平生第一次嫁人,她緊張得不停擺弄腕上的紅豆手繩。

這手繩自她化了人形之後就一直在她腕子上了。

咦,原先她記得還是三個紅豆來著,怎麼現在有一顆竟冒了一星半點的綠芽出來,實在奇怪。

但她的注意很快被推門進來的謝蘊生奪取。

垂在眼前的蓋頭被一柄玉如意挑開了去,露出一張窈窕芙蓉麵。

上了新妝,身著喜服的少女眼含羞意,水靈靈地望過來,教人心生憐慕。

從倩倩這兒看去,謝家郎君穿著大紅的喜袍竟較平時更加紮眼。

身姿毓秀,眉眼清韞出塵,看向她的眸子裏帶著驚豔。

“倩倩,不,我當改口叫你夫人了。”謝蘊生將蓋頭和玉如意放在一旁,溫柔撫上她側臉。

“我也應改口叫你夫君了。”她麵頰溫順在他掌中拱了拱,歪著頭朝他笑。

天上的星子似乎都被掬在了倩倩眼中,熠熠生光,其中純淨的情誼柔柔傳遞過來,直抵他心。

謝蘊生看她嬌俏模樣,暗自舔了舔後槽牙。

本屬於廣闊天地的鶯鳥終於被他據為己有。

“我去取合巹酒來,夫人稍等。”

他說完便背過身去,走到案邊去取他早已安排好的合巹酒。

隨著動作,杯中晶瑩的酒液微微晃動,燭芯的倒影破碎開來。

它們看上去就是兩杯十分普通的酒,晶瑩剔透,還散著陣陣酒香。

但謝蘊生清楚知道,這裏麵摻了禁術,是對凡人無用卻足以困製大妖修為,使受術者失去知覺長達兩日的禁術。

地下的困煞陣雖說已經作用了這麼些天,即便不用此禁術,他硬生生對她施刑也無不可,她也不會有反抗之力。

但他追求萬無一失,堵死任何可能的紕漏,為的正是能萬無一失地取她魂玉。

這是天師給他的最後的藥方。

成敗在此一舉,他絕對不會讓任何變故有時機發生。

玉麵郎君轉過了身來,將合巹酒端到倩倩跟前,眼波流轉,翩然如花月春風,“夫人,與我喝了這合巹酒罷。”

她成親前學了規矩,知道這酒是要交杯而飲的。於是接過其中一杯,與謝蘊生繞臂而飲。

倩倩滿心歡喜飲下了這杯甜酒,末了還將酒杯給他看,“夫君,你看,我可喝了幹淨,這酒甜甜的,並不難喝呢。”

謝蘊生看她喝了幹淨,長睫微斂,藏住眸中的陰鬱,也學她一般將空了的酒杯與她示意。

小狐狸第一次喝酒,不過幾時半刻兩頰就升起了緋紅,凜冽的後勁上來,將她整個蒸得暈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