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倩見他笑意凝住,好奇地探過頭去看水鏡裏有什麼。
結果她也看到了,清澈的鏡麵裏明明白白倒映著沉沉夜幕中高懸的明月。
她湊近了他,“你怕嗎?我就快要異變了,如今我的修為不同往日,已經強了許多,也就意味著獸脈反噬會更加嚴重,或許我控製不住自己,那你就沒命了。”
時間仿佛回到了第一次獸脈沸騰的時候,她當時差不多也是這樣對謝蘊生說的。
隻不過當時是為了嚇走他,但如今呢?
他膽敢表現出一絲退縮之意,他脖子上隱了形的鎖鏈會化出氣刃,狠狠地將他絞殺。
如果他繼續演下去,尚且還有存活的餘地,隻不過,後麵她安排的一切才是最終的考驗。
她得弄清楚他是真的如惡犬被打落了牙齒,顫栗臣服,還是僅僅藏起了自己的犬牙,佯裝一副乖順低首的模樣,伺機賁起將人吞吃入腹。
如果是後者,那……她會親手了結他的性命,畢竟,誰也不會要一條養不熟的狗在身邊。
謝蘊生聞言雙手捧住她的臉,額頭抵上她的,無比虔誠,“倩倩想要的就是我想要的,倩倩快樂便是我快樂,我會傾盡所有滿足你,不惜任何代價的,不會有半點怨言。”
她從他瞳孔裏看到了自己眼裏的動容,但那很快便消失了。
畢竟她沒有忘記,他這張巧舌如簧的嘴從前騙過了她許多次不是嗎?
緩緩推開他,倩倩看向了漸漸脫離雲層掩蓋的那輪月,感受著月光漸漸披照在身上。
暗自驅動妖力,額間的妖紋如蠍爬,深深刻在了如玉的肌膚之上。
瞳仁被妖力催發得有些發熱發脹,她能猜到自己的眼睛此時此刻一定是紅霧翻滾,十分詭異。
畢竟做戲要做全套,她必須在謝蘊生眼裏是一副詭異可懼,形同鬼魅的模樣,這樣才不能使他起疑。
下一秒她的耳朵和尾巴都不受控製地露了出來。
她裝作深受獸脈沸騰所控的模樣,微張開了嘴,露出了兩顆幼利的虎牙,如同最初的那一次一樣將他撲倒在地,呼吸間的熱氣都已經撲上了他的脖頸。
但下一秒,倩倩痛苦地嚶嚀出聲,像是遭受了巨大折磨。
她嘴間溢出了鮮血,一滴滴落在了謝蘊生修長的頸間,白與紅的明烈對比令人心驚。
這是倩倩親手用妖力扼製住自己的心脈造成的足以以假亂真的效果。
謝蘊生已經不是凡人的身軀,鐵定能感覺到她氣息的虛弱以及不堪一擊的凶險處境,他當如何呢?
她極力直起身子,倒在了一旁,顫抖著舉起雙手捂住不斷溢血的唇,淚眼迷蒙,楚楚可憐。
謝蘊生本已經閉上眼等待頸子上的疼痛來臨了,結果下一秒皮膚上傳來的濕熱就讓他睜開了眼。
原本失了理智的倩倩不住地咳血,甚至有些都滴到了他身上。
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她體內氣息混亂,橫衝直撞。
原本她一手掌控的局麵瞬間就倒了個個兒。
她虛弱地捂住嘴蜷縮在他身旁如同初初降生的嬰兒。
他眼裏話裏滿是擔憂,“倩倩,你這是怎麼了?”
可撫著她的手觸到的地方卻是她腕子上的脈門。
他在探她的虛實,用十分擔憂她緊張她的姿態。
倩倩心裏有寒意漫開。
她佯裝不知,努力用手抹去嘴邊的鮮血,躺在那虛弱地看向他,身下的一小片花簇已經染上了她的血。
“我……咳咳……可能是遭到反噬了,沒事,你……咳咳……劃破手掌喂我些血,我大約就能痊愈了。”
他探到了,她的妖力不知怎的消失無蹤,現在虛弱地和凡人無異。
脖子間的鎖鏈也因為沒有她的妖力維持而現了形,斷裂開來。
嗬,連上天都心懷不忍,要助他脫離苦海了麼?
聽到她的話,他眼裏泛起陰翳,嘴邊漾起了春風般的笑,“倩倩,你是想要我的血嗎?我這便給你啊。”
他用斷裂鎖鏈的鋒利之處,劃破自己的手掌,卻在下一刻,任由血滴在了身旁的花瓣之上。
他話語如煙,“不是想要血麼?爬過來舔吧。”
倩倩見他這副笑顏如花又陰寒邪肆的模樣,心裏溫度一點點冷卻下去,眼裏的淚不自覺地淌得更凶。
謝蘊生冷眼看她想掙紮起身卻不得法的模樣,像是恍然大悟一樣道:“是我不好,倒是忘了倩倩現在爬不起身了。”
他緩緩靠過來,但手掌上的傷口竟在自己愈合。
倩倩看在眼裏,沒想到他竟然無師自通,學會了自愈。
如果不是這種境況,她倒是很高興他在修道上這般有天賦。
他一隻手上拿著那截斷裂開來的鎖鏈,危險意圖不言而喻。
倩倩此時麵色蒼白,見他過來,眼神陰寒地瞧著自己,知道他定要做些什麼於她極為不利的事,費力地翻過身朝別處爬去。
但她如何能逃脫開呢?
剛爬出了點距離,小腿便傳來一陣劇痛,回頭一看,是謝蘊生死力踩住了她的小腿,甚至還往下碾了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