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二十五年三月,宜嫁娶。
安國公府張燈結彩,府內外掛滿紅綢,爆竹聲不絕於耳。西京稱得上號的權貴幾乎都來恭賀安國公嫡長女出嫁,好不熱鬧。
這些往來道賀的人們大多並不真心祝賀這婚禮的主角,甚至對寇元華要嫁給鈺王是存了一些看熱鬧心理的。畢竟是整個西京最出名的兩個花瓶廢物配成了一對。不過這些並不能影響那些官員們借著這次機會聚一聚,再拉近一下同僚的關係。
安國公在壯年時承襲了老安國公的爵位。當年的老安國公是大楚的戰神,白手起家,憑借著滿腹謀略和一杆銀槍守衛邊疆。牢牢守衛住楚國北方的門戶——朔州,與北方的齊國達成和平協議,受封安國公,一時間炙手可熱,往來之人皆是皇族。
後來老安國公逝去,安國公不善政治隻懂軍隊,因著邊疆平定,便掌握著西京城防。是個有實權的官,比一般襲爵的勳爵人家強上不少。二女兒也嫁給了太子,雖為側妃,卻也是異常珍貴。
因為人們都知太子的正妃人選是要從皇後母族挑選的,將來執掌中宮的人必然要在王氏一族出現。王氏雖是外戚,但一連出了數位皇後,有著百年根基,已超出了普通世家不少。
此刻安國公府大小姐寇元華坐在梳妝台前,任由丫鬟為她上妝。
寇元華看著銅鏡中盛裝打扮的自己,如瀑般濃密的黑發盤在腦後,露出了光潔的額頭。肌膚如玉,眉若輕煙,流轉的星眸,挺翹的鼻梁,唇如激丹,齒如含貝,輕輕一笑,仿佛能將人魂魄勾了去。就是這樣的容貌,西京沒有人不承認她美,卻最多隻當她是個花瓶。
人們想起她,隻能想起她在寇雲雅(寇元華的二妹)的襯托下的粗鄙不堪,琴棋書畫不通,禮儀教養極差,喜歡穿紅戴綠。當然,同時想起來的還有她的絕世容顏。
但寇元華真的就這麼不堪麼,或許她隻是在守拙罷了。不過她對嫁給李玄鈺倒是沒什麼意見,她覺得嫁給李玄鈺這樣遠離權力中心的也是一件幸事,更何況那人也是和自己一樣的花瓶呢。隻是一想到她與李玄鈺的婚事是她那繼母促成的,心裏就很不痛快。
如今她嫁給李玄鈺,她繼母臉上的喜色就快要壓製不住了,仿佛已經料想到了她日後日日與王府中的姬妾爭寵,被鈺王冷落的樣子了。因著這股子喜氣,她繼母給她置辦的嫁妝倒是極為體麵,隻是讓她能夠在夫家傍身的田產鋪子似乎隻有幾家年年虧錢的。
吉時到了,寇元華被丫鬟攙扶出來,聽著耳邊人們賀喜的聲音,一步一步邁了出去。在唱禮聲中,被攙扶著上了花轎。
就這樣,寇元華嫁到了鈺王府,成了鈺王妃。
寇元華一身鳳冠霞帔,坐於床前等著李玄鈺。月亮越升越高,夜已經深了,李玄鈺還沒回來。寇元華自嘲地想:這種新婚之夜夫君宿於書房的話本故事不會發生在她身上吧。
她看著夜色一點點黑下去,自己又累又餓,便喚來了她的陪嫁丫鬟白芍和白蕪。
兩人進來先是向寇元華行了禮,便站在一旁。白蕪抱怨道:“鈺王怎麼這時候還沒回來,讓小姐一個人在這裏等他。”
旁邊的白芍碰了碰白蕪,“小姐可是餓了,我去為小姐拿些糕點。”
寇元華輕輕點了點頭又吩咐道:“再煮壺熱茶送過來。”
白芍道了聲是,拉著白蕪退了出去。
白芍在屋門口對白蕪耳語道:“小姐如今已經算嫁進來了,以後一輩子也就是在這府裏了,不論小姐願意與否。你以後說話一定要注意,別不小心得罪了府上的人讓小姐更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