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喏,又是你的電話。”陸遙遙一邊用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一邊將手機遞到坐在床上看書人的手上。
童夏平靜接過,原本一臉坦蕩卻被陸遙遙的曖昧笑容生出幾分心虛來,因為她敏感地注意到她剛剛話中的“又”字是故意加重拖音的。
她穩了穩心神,按下接聽鍵,“喂?”剛接通,旁邊就伏過來一個肆無忌憚的竊聽者。
“喂。”那邊似乎無話。
“有事嗎?”童夏這才察覺到,自從過完年後來到遙遙家每次接到他的電話都是這樣欲言又止,最後都是童夏先開口詢問,反倒像是她主動給他打的電話。
“程阿姨托人弄了幾套經典考點習題。”
童夏將書放在腿上,隨意地翻頁,輕聲“哦”了聲。
“題型較難,考到的機率很大。”
“哦。”
“……”
“……”
那邊似乎終於忍不住了,深吸一口氣,氣憤地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童夏還沒回答就聽見旁邊的竊聽者沒忍住“撲哧”笑出了聲。
“你旁邊有人啊?”那頭問道。
童夏白了一眼旁邊搞怪的陸遙遙,她反倒不見外了,直接對著手機大聲道:“你們哪次通電話我沒在啊!”
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傳來一個類似歎氣的單音節,最後木訥地回了一個“哦”字。
童夏不用深想也能想象得出電話那頭他臉紅的樣子,隨即回道:“再過幾天就回去。”說完便匆匆掛掉電話。
陸遙遙看著她,笑得一臉□□,而後把頭輕輕倒在童夏的肩上。濕涼的頭發摩擦在她脖頸間,激得她打了一個寒顫。
不過這都不算什麼,最是讓她起雞皮疙瘩的是陸遙遙仿著他剛剛說出的話,嬌聲嬌氣道:“哎呀!你,你什麼時候回來呀?人家真是好想你呢!”添油加醋完還特賤氣地朝她眨眨眼,那殷勤的模樣活像一隻撒嬌的小貓咪。
童夏閉了閉眼,忍住想要揮拳和嘔吐的衝動,鎮定地甩開肩膀上的障礙物,泰然自若道:“你披頭散發的樣子像隻鬼。”
陸遙遙平時在人前總是特別注重儀容儀表,尤其是在帥哥麵前。
不過在童夏麵前就不必裝了,盡情的釋放出自己最原始的本性,大笑著不以為意道:“像鬼又怎麼樣呢?”
“我剛剛拍下來了。”
“啊?”陸遙遙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也不笑了,坐直身體,小心翼翼地問:“然後呢?”仿佛在期待她不會做出什麼不好的事來。
童夏目不轉睛地對著書,隨意回道:“然後一不小心發給……”她頓下,然後抬起頭看著陸遙遙,加重音量接著道:“你大叔了。”
陸遙遙對她“一不小心”的說辭根本不信,她快速拿起丟在枕邊的手機翻看,當即就仰天長嘯,“你,你怎麼還是那麼壞呀!”
電話那頭,祁仲軒對著掛斷後的手機靜默了幾秒,而後懊惱地把另一隻手上久未送出的最新款手機丟到了書桌上。
他對著空蕩蕩的房間煩躁地耙了耙頭頂的短發,自言自語道:“都快一個星期了。”挪開椅子,坐在書桌前,隨手翻開了桌子上的練習冊。
一直覺得挺奇怪,她明明一個看起來十分文靜的女生怎麼會寫出這樣剛勁有力、飛揚灑脫的字來!翻了幾頁,越翻越煩亂,索性一把合上。
怎麼辦?她不在,心好煩!
之前搬去宿舍,至少還能在學校見到,現在是真的空了,什麼都不對了!
他深吸了口氣,鬱悶地放下練習冊,緩步退出了她的房間,然後輕輕關上了門。
青少年時期的某些情感一旦豁然開朗,就如同淺水溪閥門打開,頓時波濤洶湧,置身其中之人被攪得暈頭轉向,什麼也看不清,聽不見,更不知道自己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