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72章 072(二更)(1 / 3)

方夫子回來送信時, 熱的身上的僧袍穿不住,尖腦殼上一層一層往外滲汗,“貧僧將城裏農市全跑遍, 把所有販子估摸出來的數加起來,未來十天最多隻有七千隻鴨子。就這個數, 還是因為臨近中秋節, 肉食用量大,周邊州府的養鴨戶增加了出欄量。可一萬隻是無論如何湊不夠。”

陶蓁擔心的就是這個。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縱然瓷碗張將價碼開的比天高, 她手頭裏沒原料,如何做這個買賣?

況且現下臨近中秋節, 各種館子、酒樓、飯莊,甚至是路邊攤,在采買活禽之事上都是她的競爭對手。

她在行內乃無名之卒,根本沒有壟斷鴨子的能力。這七千隻鴨子她能搶到手五 千隻, 都算她能耐大。

可這麼大的買賣尋上門來, 她若完全放過, 全然不動心,那她做買賣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滿足內心那追求金錢的貪婪欲望?

人若一口飯就能吃成個胖子, 誰還願意一口口分開吃?

能不能同瓷碗張說說, 讓他向主顧求求情, 隻訂五千隻鴨子呢?

洪三是在晌午時送來消息。

“我家冰窖我能說了算,”她將一串鎖匙拿在手中抖動,“兩枚冰窖的鑰匙, 全在我這裏。我祖母說了,隨便我用。”

“其他幾位小姐呢?”

“還有五家是大冰窖,兩家是小冰窖。小冰窖那兩家都能拿來用, 大冰窖那五家,她們還要再問。”洪三提起了世家女子的難處,“你莫看這些出自名門的世家小姐在人前風光無限,實則隻有些虛名。在外要顧及家風禮儀,在內還有父母、長輩、兄姐管束,能自己做主之處簡直太少。今日跟著我前來的,隻略略有些外出的自由,可在旁的事情上無力的多,是以才想跟著姐姐多賺些嫁妝銀子,日後成親到了夫家,腰身也能壯一些。”

“如此說來,你等銀子也是籌不了多少了?”

“每個人手頭都有一些,湊起來也有三千兩銀子。你要用多少?”

“一萬二……”

“咳咳咳咳咳咳……”洪三一下子猛咳起來,久久停不下來。等停下來時,整個腦袋漲的通紅,“一萬二,你真真嚇死人。我等若有那個銀子,還跟著你做什麼買賣。”

陶蓁想著,若要做成這筆大買賣,看來非要借印子錢不可。

可鴨子又如何解決?

過了不多時,有人敲了院門。是瓷碗張的夥計前來問話:“陶娘子可做好了決定?我家東家真是著急的緊,你不接下買賣,東家那四成的抽頭就賺不到手。東家說了,他甘願降低一成抽頭,隻抽三成,還是想讓陶娘子接下這買賣。”

三成?

若瓷碗張隻抽三成,那她的利潤空間就從兩成漲到了三成。減去各種成本,她自己的毛利直接漲到近八千兩。

一萬兩銀子的印子錢利息是兩千兩。

兩廂抵消,她還能得六千兩。

六千兩,今日之前,她連想都不敢想。

她的心越發狂熱,抓住機會同那夥計道:“我今日打聽過,未來十日,市場上的鴨子最多七千隻,我能拿到手五千隻都算多。可否讓貴東家同客人說說,將鹵鴨的數量將至五千隻?或是改成鹵雞或鹵鵝?我的鹵雞、鹵鵝味道也是極好的。”

夥計笑道:“這般大的變動,小的連傳話都不敢。不若陶娘子再專程去見我家東家一麵,將難處說清楚。”

“好,我們現下便去?”

“喲今兒夜裏是不成了,東家有旁的緊要事,已經同人約好了。不若明兒一早你前去商行,再同東家說一說。”

事到如此,也就隻有這樣了。

此事未定下來,陶蓁不能放手夜市的買賣。

夜裏照樣帶著阿井、周小魚和梳子擺攤。

鹵味攤和烏魚鍋子並列排開,占了老大一片場地。

如今鹵味攤的桌椅增加到了四桌,烏魚鍋子已經到了六桌。

每回光出門和回去,除了動用唯一的一輛三輪車,還得重新啟用原來的那輛推車。

便是如此,兩輛車也被桌椅板凳、架子鍋盆擠占的滿滿當當,人是不能再坐上去,得跟著車後麵走。

夜風習習,涼意更甚。

烏魚鍋子剛剛擺出來,便連續賣了五六條魚。

其間又有近處的兩戶人家前來要端著鍋子回家吃,付了鍋子、碟子的押銀,就可帶走,吃完送回來,陶蓁再退押銀。

可魚片占的碟子多,少不得要派人去送。

再加上近處的高朋酒樓又來要鹵鵝,也要人送。

一陣秋風吹過,鹵味攤和湯鍋攤上的客人用罷吃食,依次結賬離去。

偌大的兩個吃食攤,便隻剩陶蓁一人。

攤前挑著的兩盞金元寶燈籠光線晦暗,陶蓁翻出蠟燭上前續上,趁著這短暫的空閑,一邊整理餘下的吃食,一邊再抽空做一做白日夢。

如若一萬隻鴨子的買賣談成了,賺到手六千兩銀子,該怎麼花呢?

開飯莊是鐵定的。

開一個至少三層樓的飯莊,一層是堂食、再一層是雅間,最後一層是洗腳城,洗浴、捏腳、馬殺雞一條龍。

賣什麼吃食呢?她的鹵味和烏魚鍋子鐵定要入了菜單,還一定要是特色菜。

賣給逍遙樓高東家的三條魚的菜譜得贖回來,她去過逍遙樓好幾回,從未在菜單上看到那三盤菜,高東家也從未再問她那三盤菜的做法。

在他的心裏,還是以為她是個隻會做鹵味的偏科廚子。既然那三道菜不被他重視,贖回來,在她的飯莊再大放異彩。

還有人手。

等開了飯莊,廚子總不可能是她一個。她又是東家又是廚子,時不時還要處理些旁的雞毛蒜皮的事,鐵定得累趴下。

得新找幾個廚子。

其實周小魚這孩子刀工利索,跟著她不到半個月,殺魚之嫻熟,是個當廚子的苗子。如若他願意跟著她學,她倒是很願意教。日後他留在飯莊當個大師傅剛剛好。

她是東家,飯莊的掌櫃就是阿井。

屆時阿井往櫃台後麵一坐,多少大膽的姑娘被吸引進來揮土如金。

如若男子們嫉妒他、仇恨他,不願意進來怎麼辦?

沒關係,還有她。

她打扮的花枝招展,往門口一站,手裏小手帕一揮,“客官,來啊,進來玩玩啊~~”

她一時想的有些長遠,連飯莊的井口開在哪個方位最合適都想到了,一直到有人輕咳一聲,將她從白日夢裏拉了回來,再轉首時,麵前站了個男人。

一個帶著酒意的男人。

男人就站在她一步之外,粗重的呼吸噴灑在她頸子上,令人啪啪啪就起了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