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井坐在火邊,裸著上半身,正在翻烤那東西。
昏黃火光的映照下,他的胸膛飽滿健壯,此前受過的傷在他的胸膛上留下一條由肩開始往下延伸的縱貫疤痕,配著他那張英俊純良的臉,是粗獷與斯文奇妙的相融。
火星子時不時隨風飄出,投身於他的胸膛上,一瞬間沒了蹤影。
“咕咚”一聲,不知誰人咽了口口水。
阿井立刻抬眼,站起了身,將他的胸脯全然的舒展於她眼前,“娘子,吃魚……”
吃什麼?
她怔怔。
他將他手中的竹竿遞給她,又重複了一遍。
她隔了好幾息才反應過來。
哦,吃魚。
垂下腦袋借著這火光去看手中的東西,烏漆嘛黑一團,媽呀,這是魚啊?
烤過火之處已焦成黑炭,尾巴部位還生著。
“這能吃嗎?”
他當即從她手中取回竹竿,忍著燙意一指掰下一塊焦魚就丟進嘴裏,咬的嘎巴脆,“娘子,好吃。”
這還好吃?孩子跟了她這麼久,竟然還沒長多少見識。
她從他手中接過魚,看了看叉魚的竹竿,問:“何處有竹林?”
他往不遠處指了指。
夜風吹來,那處有枝葉聲嘩啦啦。
她丟了焦魚,“帶路,去竹林。”
夜晚的空氣沁人心脾,周遭樹子上凝結著許多水珠。
輕輕撞上,便劈裏啪啦掉下來,澆的人滿頭滿臉。
她往前行,阿井便舉著大大的手掌遮在她的發頂,替她擋著些水汽。
他的胸膛初觸冰涼,再觸溫熱。還未行到竹林邊,她便停了腳步,鮮見露出幾分扭捏與躊躇,待等了等方板著臉同他道:“今後在我麵前,不許不穿衣裳。”
“我穿了……”他冤枉。明明還有長褲,長褲裏麵還有小褲,穿了兩層之多呢。
“不許狡辯。”她瞪他一眼。
似被水洗過的清澈月光下,他的眼眸亮晶晶,也像似被水清洗過的幹淨。
她便教他:“你內心裏是個孩子,不懂成年人的世界。你這個樣子,很容易讓女人,或者男人,把持不住。”
“嗯……”他等著她繼續說。
她輕咳一聲,“尤其是我,你再敢這般,我就捏你奶奶,比上回還大力,讓你痛足好幾天!”
她張開五指,對著他呲牙咧嘴,“嗷嗚”一聲。
他吃驚的半張了嘴,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胸脯,不敢相信她會如此凶殘。
“是不是好怕怕?”她目露凶光。
他嘟著嘴,點點頭。
她又看看他飽滿的胸肌,眼皮往下耷拉,入眼的便是清瘦緊致的幾塊腹肌。
她違心的轉了腦袋,“今晚就饒你一回,今後再讓我瞧見,有你的苦頭吃。”
前麵果然有一片野竹林,在清冷的月光下左搖右擺。
這個季節的竹林,最餓不著肚子。
她轉回頭要向阿井招手。
他蹭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孩子是真嚇著了。她壓低聲道:“已經說了今晚不動你就是不動你,放你一百二十個心吧。拿出你的刀,先砍一根細竹竿。”
他從靴筒裏抽出匕首,“啪”的砍下一根竹枝。
她示意他將竹製端頭削尖,帶著他繼續靜悄悄往裏走。
待到了一根極粗的竹子邊上,頓住不行,豎著耳朵靜聽。
風呼呼吹過,竹葉嘩啦啦,不知何處傳來“咕咕”、“咕咕”的夜梟叫聲。
透過這些聲音,極細微卻又連綿不斷的,有什麼啃咬的聲音。
不是一處,是好多處。
她抬手指向一根手腕粗的嫩竹,用氣聲同他道:“那處,用你手裏的竹子用力往下插!”
她揚手做了個下劈的動作。
他一腳快速邁向前,“唰”的就將竹枝插進了泥土裏。
周圍一下子安靜,隻剩風聲和枝葉聲,夜梟鳴叫與那啃咬聲全都消失。
她翕動鼻翼,又悄聲問他:“可聞見了血腥氣?”
他抽動鼻息,搖了搖頭。
竹枝抽出來,下端果然沒有沾上血。
沒插著。
“噓……”她示意他莫說話,兩個人靜靜而立。
頭頂的月光將稀疏的月華打進竹林,地上是斑駁光影,與兩個人的身影交映。
她將目光移下,去看他。
他就站在她的身側,比她高了一頭有餘。明暗分明的麵上,是被她渲染出的警惕,還有幾分懵懂,不知她要帶他捉什麼東西。
四周的啃咬聲又再次出現,漸漸轉多。
她再次指向另一根小腿粗的竹子,“那裏!”
“唰”的一下,竹製幹脆利落的刺進泥土裏,入了半許。
血腥氣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