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月色如紗,靜謐如畫(1 / 2)

天昏地暗。

寧君惜沉溺在一種徹骨的冰寒和虛弱中,比之墜陽草發作還要難受的無力感,翻來覆去疊在心頭,似乎無盡的窒息,永遠無法擺脫。

“啊!”

寧君惜從夢中驚醒,猛然睜眼,大口喘息,全身大汗淋漓。

過了好一會兒,心口那陣惡心乏力的感覺才漸漸消去。

眼前一片黑暗,唯月色皎潔,透過窗戶映在地上,似乎一層流動的銀沙。

“我還活著嗎?”

他伸出手,無意間觸碰到了身邊的東西,一個溫軟毛絨絨的小家夥。

那小家夥咿呀了聲,蹭了蹭他的手。

寧君惜竟也不是很排斥,隻是覺得別扭,順手摸回去。

四下無聲,周圍一片漆黑,少年四下環顧,一時有些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他盤起腿來,在黑暗中坐直身子,五心朝天,深深呼吸。

下腹之中一陣暖流淌過,溫暖了他冰寒的四肢。

他忽然渾身一震,猛地睜眼,一抬手。

手腕瑩白如玉,那條血線已經沒了。

他呆了呆。

他起靈了,但他沒死。

他腦袋裏一片混亂,有些零碎的畫麵閃過,地生胎,那柄劍,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忽然覺得腦袋好痛,似乎要炸開了。

他抱住腦袋,栽倒在床上。

對,他起靈了,可起靈之後呢?

發生了什麼,那地生胎毀了嗎,他為什麼還活著,怎麼從那鬼地方出來的?

為什麼他都不記得了?

一雙溫暖卻粗糙的大手忽然抵在了寧君惜額頭。

“靜心,凝神,不思,不想。”

淡漠的話語緊接著傳來。

寧君惜放空思緒,渾身漸漸放鬆。

忽然,一股幾乎難以抑製的惡心乏力泛上來,寧君惜忍不住幹嘔起來,然後又劇烈咳嗽起來,似乎整個肺都要咳出來。

那大手的主人站在一邊,靜靜看著。

又過了好半晌,寧君惜躺回床上,臉色慘白,一頭冷汗。

他閉著眼緩了會兒,喊了聲,“老頭子?”

身邊的人沒有出聲。

寧君惜皺了皺鼻子,睜開眸子,轉頭一看,然後呆了一下。

身邊的人的確不是老頭子,他比老頭子年輕得多,看樣子不過半百的歲數,隻是頭發已經斑白。

“前輩是?”寧君惜試探性問。

他知道這是虛無洞天,可身邊人除了老頭子,怎麼又冒出來一個人。

“李老讓屬下守著少主。”那人淡淡說。

寧君惜又呆了一下。

什麼什麼?李老?屬下?少主?都是些什麼鬼?

他翻身下床,眼前不由一陣眩暈,連忙蹲下緩了緩,又慢慢站起來,連鞋都沒穿,推門跑了出去。

那人便影子般跟了出去,順手就關上了門。

小獸慢了一拍,砰一聲砸在門上,緩緩滑了下去。

這時已經深夜,寒月皎潔,微微星辰顯得夜色格外幽遠。

寧君惜卻一下子皺起眉頭。

他在這裏生活了十幾年,再加上與這虛無洞天有種很玄妙的聯係,一眼便看出了些端倪。

他伸手在夜色中微微一點。

四周蕩起一圈圈漣漪,往四方擴散了開來。

寧君惜眉頭皺得愈緊,忽然大喝一聲,“秋!”

繁花近凋,綠葉染黃。

一瞬之間,夏去秋來。

“怎麼會這樣……”寧君惜眉頭幾乎糾結成了疙瘩。

景色雖變,可太虛假了。

他記得老頭子說過,虛無洞天是一幅畫。

他見過這幅畫,準確的說是卷紙,因為上麵什麼也沒有。

老頭子說,要不是他與這幅畫有緣,老頭子不會救他。

老頭子說,虛無洞天是虛也是實,隻要他想,這幅畫就是一方山水。

可現在,是要變成一幅畫了嗎?

寧君惜頹然坐在地上,將自己蜷曲起來。

一定是他沒毀了那地生胎,那地生胎出世了,連虛無洞天都受了影響,所以他才會活下來,才會被老頭子又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