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霧氣愈發濃鬱,漸漸籠罩了整個鏡花巷。
鏡花巷兩側的牆壁上開始似乎水麵般倒影出無數的影像,在迷霧中模模糊糊,顯得神秘詭譎。
遠處,響起一陣陣滴滴答答的悅耳蹄聲,四周皆是,模糊影像不知是虛是實。
那座雕刻了兩尊駭人門神的水月府大門忽然打開,秦夫人獨自站在門外,看向逐漸淺淡的迷霧。
一輛馬車在迷霧中清晰起來,停在門外,走下一位身穿青衫的年輕男人,笑容儒雅溫和,“秦夫人,好久不見。”
婦人也笑得親和有禮,“羅公子能來,自是我們水月府之幸,隻是我們開門做生意的,可莫要讓奴家為難呀。”
“我隻是來看看老朋友,”青年站在婦人麵前,負手坦然道,“若是有什麼過分的,一視同仁便是。”
頓了頓,他又說,“我不過堪堪入門,夫人已完全站穩了腳跟,還擔心我會自討苦吃。”
婦人心中一驚,又嫣然一笑,“羅公子行事向來張弛有度,府主也曾讚譽,頗有當年羅老祖宗之風,是奴家冒失了。”
青年麵色依舊平靜淡然,“既如此,勞煩秦夫人給準備一座院子,實在為難,便是普通客房也可。”
“羅公子大駕光臨,寒舍蓬蓽生輝,哪怕奴家把自己的小院子騰出來,臨時搬去住別處的客棧旅舍,也絕不敢怠慢了。”婦人巧言道,“這邊請吧。”
青年點點頭,邁過門檻,走了進去。
大門關閉。
迷霧漸稀,人影愈發清晰真實,無聲無息,似乎來自另一方世界的小鬼,光怪陸離。
大門上,兩尊門神怒瞪著一切,顯得愈發猙獰駭人。
……
清露院足有四間房間,三個人一人一間還能空一間出來,可齊實囑咐了讓齊思賢與寧君惜同屋,兩個少年都無所謂,便就這麼湊合了。
兩個少年人實在沒什麼好聊的,吃了飯消了食,齊思賢打坐調息,寧君惜索性又問齊實要了一遝符紙,打算用來打發時間。
出來這幾個月,寧君惜就沒怎麼刻意修行過,不是沒機會,而是不能修行。
他的修為如今是煉氣第三品,也就是江湖上說的中三品的最後一境,到入小宗師自然還有不小到底提升空間。
可他打一開始修行就發現,即使他不刻意修行,修為也是能一點點的進步的,雖然不快,比之唐婉晴的速度也不算慢。
這若換個人自然是件極值得慶幸的事,可放在現在的寧君惜身上就是無福消受了。
中三品到小宗師,大宗師到金剛境,這是修行者的大門檻,修行方法,修行者自身都會有翻天覆地的改變。
寧君惜的路跟其他人都不一樣,若是還沒想好辦法就身不由己破境,身體被靈氣摧殘,經脈盡毀還算好的,要是一不留神小命沒了,那就真是慘大了。
這也是他執意出雪原的原因之一。
隻是這種情況同樣除了他自己以外,誰也不知道。
此時的寧君惜正拿著剛出雪原那會兒在地攤上撿漏的符筆,一板一眼刻寫。
筆尖上有微微藍光,落到金色符紙上便成了鮮紅如血,很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