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君惜睡了一個大懶覺,日上三竿了也不願起床。
實在這些天的確遭罪,再加上床鋪太舒服了,就像睡在棉花團裏,躺下就不想起來了。
少年迷迷糊糊睜開眼,坐起身,環顧四周,一時間沒轉過彎兒來,好不容易記起來這不是荒郊野嶺的風餐露宿,而是一百座銀山才能住進來的水月府。
他頓時有點鬱悶,本來還想睡個回籠覺的心情瞬間沒了。
想當初他開酒肆時,哪天不是掰著手指頭過日子,一個銅板恨不得當兩個用,哪敢這般揮霍。
那時他還跟老頭子約定,要是他能三年不回虛無洞天,等到了金剛境,老頭子就讓他出來找娘親。
現在想想,挺傻的。
見到齊思賢和毛球都沒在房間,寧君惜知道,他這個懶覺已經睡得夠了,利索地穿上衣服鞋子,出了屋子。
院子裏的那棵至少百年的老棗樹下,齊實與敖虛在下棋。
齊思賢老老實實坐在石凳上,仔細關注著棋局,無意見到寧君惜後衝他笑著招手。
寧君惜本來不想過去,可齊思賢叫了,他不過去,實在是傷人麵子,隻能不情不願過去,卻不看棋盤,抬頭數著樹上的棗子打發時間。
他對下棋有種天生的排斥,在虛無洞天裏時,老頭子不止一次想教他,可他就是不學,老頭子拗不過他,就隻能一直自己同自己下。
然後,他從棗樹上看到個白乎乎的東西,仔細一看,是毛球,不由一樂,撿了個枯棗丟了上去。
毛球伸腦袋往下麵看了看,眼睛一亮,靈巧從棗樹上爬下來,跳進了寧君惜懷裏咿呀叫喚撒嬌。
“噓!”寧君惜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毛球乖巧噤聲,寧君惜便揪著毛球的尾巴去掃毛球的鼻子,毛球就用小爪子去抓尾巴,一人一獸玩得不亦樂乎。
寧君惜來時,這一局棋已近尾聲,沒多時便有了勝負,敖虛勝了半子。
三個人看到玩得忘乎所以的兩個家夥,都不由啞然失笑。
“小友可要來一局?”敖虛出聲道。
寧君惜怔了下,抬頭看看,指著自己問,“是跟我說話嗎?”
敖虛點點頭。
“我不會啊。”寧君惜有點尷尬說,又轉頭看齊思賢,“你會不會?”
敖虛眸子中微微有些訝然。
“會一點。”齊思賢保守道。
“要不,前輩與他手談吧?”寧君惜建議。
敖虛很快回過神來,溫和道,“也可。”
齊思賢與齊實調換了個位置。
齊實下棋下得跟他性格差不多,溫溫吞吞,四平八穩,齊思賢的棋路中卻有種險中求進的銳意,倒是不像他表麵上的膽小怯懦。
齊實看到中局,估計是已經知道了結局,便拍拍寧君惜肩膀,示意去一邊聊聊。
寧君惜將毛球杵在圓凳上,小跑著跟過去了。
……
兩人出了清露院,去了止步亭。
兩個人坐在長椅上。
寧君惜懶洋洋搖晃了幾下腳,幾個呼吸後,沒聽到齊實說話,轉頭看過去,“齊叔不是想說昨晚的事嗎?”
齊實看著寧君惜,半晌後才說,“少爺真決定了讓那頭老蛟跟著?”
“我一開始也隻是想騙它,可後來想想,與其讓他在這裏成了禍害,不如讓他跟著,沒什麼壞處。”寧君惜眨眨眼,認真道。
“可它不一定會乖乖聽話。”齊實提醒。
“我知道啊,”寧君惜不在意笑道,“雖然我昨晚說的那些十之八九都是蒙的,不過有一件事我卻很確定,它膽子很小,而且很怕死,所以它昨晚一定會去找你,現在也一樣,賣命的事指望不上它,我隻需要它比較聽話就可以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