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同溪水,潺潺而過,有聲也無聲。
不知不覺便是一千多個日月。
寧君惜從梅林裏跑出來,跳上石頭,笑嘻嘻問,“前輩,為什麼在這裏都三年了,晚輩一點沒長高呢?”
骷髏瞥了眼寧君惜,將釣竿遞過去。
寧君惜撇撇嘴,伸手接過,老老實實坐在骷髏身邊,“前輩,又有什麼門道?”
“你在這裏的生命特征是靜止的。”骷髏淡淡說,“簡單的說就是,你進來的時候多大,出去的時候還是多大。”
寧君惜眨眨眼,看著清澈溪水,偶爾有魚蝦遊過,“可是溪水裏麵的魚為什麼能長大?”
“它們是這個世界的原始生命,自然是正常的。”骷髏隨意道。
“可是,我吃它們三年了。”寧君惜愈發不解。
“你吃了又拉出來,有什麼用?”骷髏提了提手裏的釣竿。
“等等。”寧君惜有點反應不過來,過了會兒才問,“也就是說,我吃不吃魚都沒什麼區別?”
骷髏點了點腦袋。
“也就是說我餓不死,也渴不死?”寧君惜又問。
骷髏又點了點腦袋,這小子反應太慢了吧。
寧君惜麵色有點古怪,“這麼說,溪水喝不喝也是無所謂的?”
骷髏有點不耐煩道,“癡兒,說了多少遍了,溪水是兩個世界唯一的聯係,你不喝,你就是遊離於兩個世界之外之人,簡單的說就是孤魂野鬼,這能叫無所謂?”
“可是,我既渴不死也餓不死,為什麼還要喝溪水?”寧君惜還是不太理解。
骷髏一腳將寧君惜踢下石頭,“自己一邊想去。”
“哦。”寧君惜爬起身,毫不在意,丟下釣竿跑了。
骷髏連忙喊,“混小子,回來!”
寧君惜頭也不回,跑得更快了,“晚輩這就自己一邊想去。”
骷髏咧了咧嘴,最後歎了口氣,將寧君惜的釣竿攝入手中,兩根一起釣。
自從那日寧君惜丟掉釣竿,這小子就好像換了個人,什麼都不顧了,該吃就吃,該喝就喝,碰上想不通的問題就跑來問骷髏問題,問完就走,簡直一個沒教養不懂事的野孩子。
這三年,骷髏是敬酒也用了,罰酒也用了,可這小子就跟一頭牛似得,倔得拉不回來。
有一次骷髏實在氣急敗壞,把這小子揍了個半死,結果這小子醒了還是我行我素,骷髏這是實在沒辦法了,這才由著他胡鬧。
當然,這也是骷髏對寧君惜不是特別在意。
他經曆了太長的歲月,以致於記憶都成了混沌,自然知道再過個幾百年,這小子也就跟那些溶於溪水的骨屑沒什麼兩樣了。
至於現在願意搭理這小子,一來是實在無聊,二來這小子曾經釣到了東西,骷髏心裏還有些僥幸。
……
寧君惜又跑回木屋,拿著木棍在地上圈圈畫畫。
不是想出去的辦法,僅僅隻是將腦袋裏的東西過一遍,再過一遍。
他覺得,如現在這般,其實還不錯,至少很輕鬆。
雖然有時會很無聊,會想些人,會想自己不出去,老頭子他們是不是會很失望,不過也隻是思緒一閃而過。
他在外麵留戀的東西很少,少到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以致於他這三年一直覺得這一輩子就這麼過去也行。
木屋前有一秋千,是寧君惜去年閑得無聊做的,小怪此時正在上麵晃悠,晃悠了會兒就開始啾啾啾地叫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