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黑線的移動速度看著並不快,甚至看不出它在緩緩靠近,可在海天相接之處,卻似乎是生生將天地劈成了兩半,如同一條黑色巨蟒,垂天而降。
雲靖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大吼道,“棄網,去將其他人都叫起來!快!”
雲壯跟著雲靖航海了五年,也沒見過雲靖用這麼凝重的聲音說話,頓時有點嚇住了,連忙將網丟了,跑進船艙。
走遠海的漁民一般都不會是一家人走海,而是三五家走得親近的湊夥兒一起。
一來遠海要航船數日,日夜勞累,三兩個人,便是鐵打的人也熬不住;二來,若是碰上了惡劣天氣也好有個照應。
當然,最直接的是,遠海用不得小漁船,一家漁民實在拿不出那麼多銀子買一艘規模不算小的漁船。
雲靖這一船上便是不止雲靖雲壯二人,還有雲老大,雲老三,以及四個跟雲壯差不多大的年輕後生,這三波人輪流守船四個時辰,最後歸航時,所得平分。
沒一會兒,船艙裏的六個人都跑上了甲板,那四個年輕後生一看到遠處的龍卷,瞬間臉色慘白,腿便開始打擺子。
雲老大衝雲靖道,“現在還能繞過去嗎?”
雲靖奮力轉動舵頭,吼道,“這風向是往這邊來的,懸!”
雲老大臉色變了變,連忙回頭讓兩個年輕後生與雲老二去幫雲靖忙,又招呼剩餘三個人去船艙收拾東西,以防最壞的情況,他則四處檢查船艙可能漏水的地方。
風暴來得很快,就像雲靖說的,避無可避。
天空與大海都變成了清一色的駭人黑色,海浪翻騰,一**打在甲板上,那點機械的動力幾乎微不可察,小船近乎開始隨波逐流,就好像激流中的一片樹葉那般無助。
雲靖雖然仍在奮力扳轉舵頭,卻似乎也不再抱什麼希望,扯著已經嘶啞的喉嚨,讓雲老大發求救信號,若是這附近正巧有大船經過,也好有一絲生還的機會。
雲壯與兩個年輕後生也已經收拾完船艙,跑來一起幫忙控製漁船方向。
在這之後,有個後
生體力不支,差點昏死過去,最後被固定在船舷的鐵環上,還有個後生一不小心磕在船舷上,滿頭是血,最後也被固定在了船舷上,渾渾噩噩。
船舷外的情景猶如怒海地獄,黑色的大海在沸騰,巨浪猶如山丘,一座接一座,漁船上下起伏,似乎隨時可能側翻,情況驚險至極。
這時,一波數丈高的巨浪打在船上,整艘船都被頂得飛了起來,一個年輕後生被甩出船舷,又被雲靖手疾一把抓住,自己卻被慣性帶得掛在船舷上,搖搖晃晃。
雲壯在地上老實,海上卻是一把好手,見勢猛地抓住雲靖腳踝,整個身子鑽進鐵環裏,這樣就卡死在了那裏,除非整個人被擰成兩半,否則是斷然不會從船上掉下去的。
這時候,忽然聽到雲老大大叫一聲,“又來了!”
緊接著,又一波大浪拍在船舷上,船身發出痛苦的扭曲聲,兩丈多高的巨浪越過船身,將整個大船又洗刷了一遍。
巨大的衝力讓鐵環發出卡拉一陣聲響,雲壯隻覺得眼前一白,耳朵裏轟得一聲,然後,喉頭一陣腥甜,緊接著腰上一陣劇痛,差點暈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