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種了滿院芭蕉的小院裏。
棋局接近尾聲。
白子丟盔卸甲,已定敗局。
花白頭發的老人不再落子,抬頭道,“真讓他取出來?”
李秋白將黑白子依落下次序倒次一枚枚撿起,放入棋盒,淡淡道,“日後,酒劍山莊便隻是酒劍山莊,不是很好?”
老人笑容苦澀又釋然,“是很好。”
李秋白點點頭,“你壽命無多,也該安心去了。”
老人笑容愈發苦澀,“也對,後輩們都沒這麼大福氣。”
李秋白抬頭看了他一眼,並未說什麼,起身道,“秘境什麼時候開啟?”
“酉時。”老人也起身道。
李秋白點點頭,“我另有他事,你同小惜說一聲,明兒我會來接他。”
老人欠身道,“是。”
李秋白已經轉身離開。
……
寧君惜看的誌怪裏,掃地僧多半是高人,瘋子多半是高人,隱居的人多半是高人,性格迥異,奇形怪狀的人也多半是高人。
所以,寧君惜覺得麵前這個侏儒應該也是高人。
“前輩,您是酒劍山莊的人嗎?”
“……”
“前輩,您叫什麼呀?”
“……”
“前輩,您為什麼會在這裏?”
“……”
“前輩,您沒什麼事,晚輩便走了。”
那怪侏儒將自己的右手伸出來,在寧君惜麵前晃了晃。
寧君惜嘴角一抽,“晚輩食素,不吃肉。”
怪侏儒猛地抬頭,幾乎與寧君惜臉對臉,“怎麼能不吃肉,肉是個好東西。”
寧君惜猛地往後跳了好幾步,“是,肉是個好東西,可不一定好東西所有人都要吃啊。”
“什麼好東西壞東西的,你吃不吃?”怪侏儒將自己的手伸出來,臉色猙獰問。
寧君惜嘴角一抽,哪有這樣的人,不對,這是個瘋子,腦袋中靈光一閃,“前輩,那種眼珠子您在那裏找的?”
“你吃肉?”怪侏儒眸子一下子亮了。
寧君惜趕緊點頭,“吃肉,吃肉。”
怪侏儒咧嘴一笑,將右手食指往嘴裏一放,左手臂招了招,轉身就走。
寧君惜眨眨眼,連忙跟著。
兩個人沿茅廬後麵的一條小徑走去,
越走越偏僻,最後隻剩下了一片草木幽幽。
怪侏儒回過頭來,右手手指也已經被吃沒了,咧嘴一笑。
寧君惜仔細看了看侏儒右手,也是平整傷口,似乎是直接被削下來的,不由納悶這怪人以前到底經曆了什麼。
“等……等……”侏儒手舞足蹈示意寧君惜原地等著。
寧君惜趕緊點點頭。
侏儒轉頭,手劃太極,雙手間有玄奧氣息出現,漸漸濃鬱。
寧君惜挑了挑眉,這裏的空間道痕似乎不太對勁兒。
隻是幾個呼吸,侏儒雙手間出現一圈細小風旋兒。
寧君惜眨眨眼,轉身,踮腳,然後,一溜煙跑路了。
侏儒正在專心致誌忙自己的,哪裏有心情管寧君惜。
風旋兒越來越大,逐漸變成了漩渦。
四周起了風,卷起枯草落葉,吹起侏儒一身襤褸衣衫,瀟瀟瑟瑟。
又過了幾個呼吸,漩渦逐漸定型,風也停止了下來。
侏儒轉頭找寧君惜,“吃……”
一片落葉打著旋兒飄過,氣氛有些寂寥。
……
寧君惜跑出去老遠,確定已經回到了酒劍山莊的那片後花園才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