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如錦,紅豔豔得在颯颯寒風中搖曳生姿,在夜色黑沉中鍍了層令人壓抑的暗色。
花海一處,有幾十個紅衣黑鞋的童子手提紅燈籠,圍作一圈,有些站立不動,有些探頭探腦,看到圈內場景也不懼怕,隻是好奇。
圈內場景實際上也不算多可怕,隻是詭異。
死了的那孩子橫躺在花田裏,如同風幹了許久,渾上下隻剩下皮包骨,幹巴巴的,以至於自那些深可見骨的傷痕裏可見其內白森森的骨頭渣,乍一看如同碎陶瓷上包了層幹絮,倒不像是個人。
落英隻看了一眼,便氣得青筋暴起,嘴唇顫抖,轉頭一邊,不忍再看。
一禪倒是沒這份軟心腸,上前將那孩子檢查了一番,滿臉不解,“這手段,我聞所未聞,真是長了見識,這裏以前可曾發生過?”
“若是有使這等殘酷手段的屠戶,我豈會容他!”落英臉色煞白,咬牙切齒。
“這就怪了。”李禪愈發不解,“這手法看著熟稔得很,莫不是什麼東西在外做了幾次孽後,近溜了進來。”
“斷不可能。”落英語氣斬釘截鐵,忽而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聲音略微柔和了些,“家師在世時在花海中設了陣法,少走些路倒無妨,要想穿過花海進來,除非有熟識的人領路,否則便是手段通天的人,也會迷失在裏麵,想原路返回都要費一番功夫,更遑論找來這裏。”
“原來如此。”李禪略有驚訝,“近便未來過其他人?”
“我隻月初十五去穀口,其他時間皆在穀中,哪會次次好運氣碰上遠客。”落英聲音平靜下來,“外人皆不知穀中況,若真有東西進跟著來,為何不一早先吃了我,蟄伏了這些子才行這可惡作為。”
李禪沉吟道,“或是今跟著進來的,看著人多不敢下手。僅這麼個屍體,實在難下定論,不若讓孩子們都回屋,晚上都別出門了,看兩再論。”
“隻能這般了。”落英歎了口氣,扶額緩了會兒,“我將這些孩子從鬼門關拉回來,想著等他們長大些便送出去,自謀出路,怎料到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實在愧對他們。”
“既然讓貧僧碰上了,斷無坐視不管之理,隻是還要厚著臉皮叨勞幾,穀中可是方便?”李禪一副正氣凜然模樣。
落英連忙道,“禪師願意出手,落英感激不盡,怎會不方便。天色已晚,禪師不妨……”
李禪無意間見到稚童圍成的一圈外不知什麼時候站了個白衣白發的少年人,其後一的黑衣的男子宛如融入了黑暗裏,愣了下,“什麼時候過來的?”
落英這才看到寧君惜和孤風,拱了拱手。
“師娘和絲絲那邊出了點事,我出來看看。”寧君惜頷首回禮,在那一群孩子讓出的缺口處進入圈裏,聲音淡淡道。
“你師娘如何,可受了傷,叫我了?”李禪頓時緊張起來。
“隻受了些驚嚇。”寧君惜瞟了眼那團似乎亂絮的人形,眉頭微不可查皺了下,鎮定回答。
“那你不守那裏,跑這裏來做什麼?”李禪沒好氣道。
“絲絲她們碰上了個紙人,從死神手裏溜了,我四處找找,順便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寧君惜又瞟了眼一圈打燈籠的人。
李禪過去按住寧君惜的腦袋,壓低聲音道,“你顧好自己就夠了,瞎摻合什麼?”
寧君惜嗬嗬了一聲。
“咍!你小子啊!”李禪點了點寧君惜腦袋,轉頭有點尷尬道,“小徒頑劣,讓穀主見笑了。”
落英咳嗽一聲,溫和道,“令徒龍章鳳姿,必是翹楚之士,有此相助之心,落英實為感動。”
“是穀主高估了他,不添亂就算好的了。”李禪滿臉無奈,“這天色也不早了,一禪實在放心不下拙荊,先失陪了。”
落英拱手道,“兩位自便。”
他說著,招呼著小童們開始收拾。
寧君惜衝落英拱了拱手。
李禪與寧君惜一前一後往遠處而去。
……
寧君惜和李禪一道返回王燕幾人待的茅廬,寧君惜因為對紙人的事隻知片麵,便不與李禪細說,隻讓李禪去詢問幾個當事人。
一眾人相互討論了一陣子,都有些倦意,寧君惜便提議各自回屋裏睡一覺,結果絲絲卻是不依,硬要讓寧君惜陪著,說什麼玉石不靠譜。
寧君惜想著玉石不靠譜天底下就沒人靠譜了,又見李禪臉上神色似笑非笑,顯然打算看好戲,索心一橫,提議反正天快亮了,幾個人擠一屋子湊合湊合,早起了一同去花海裏轉一圈,回來也就吃早飯了。
絲絲和王燕都覺得有理,李禪卻是怎麼也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