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困(1 / 2)

午後的陽光在寒風中那般微不足道,吹得祭台上二人的衣衫獵獵,群花間的青藤在緩慢得移動,發出窸窸窣窣的細語。

空氣沁在一股略帶香甜的花香中,火紅色的花海,縹緲的笑語仍在回,帶著淡淡的譏嘲。

“忘了……解了愁……失了心……一念即是彼岸啊……”

落英子猛地一顫,眼中流露出難以置信之色,“不可能!不是這樣……你不是她,你是誰?”

嬉笑聲在花海中隨風飄,卷攜著極盡凋零的花瓣。

“白骨中開出的花朵怎會忘了自己的名……怎會忘記黑暗中的懸崖……冷潮濕的和風……吸過鮮血腐的青藤……聽說過無盡的怨靈的傾訴……”

黑沉的烏雲帶來的狂風卷起滿天花瓣,黑壓壓得自東北方向而來,整個天地快速沉下來。

花叢的嬉笑愈發縹緲不定。

“洛霖……你忘了你的承諾……你還奢求什麼呢……”

心中一直懷揣著某種期望而遲遲不願下定決心的男子霎時目光呆滯,驟然又暴躁大吼,已然失去理智,“她回來過,她會回來了!”

“她?”輕笑倏忽靠近,如在耳畔,“她不是死了嗎……巫族……擁有長久的壽命……但沒有輪回的資格……你忘了……”

落英瞬間沉默,踉蹌了步,一下子撲倒在祭台上,他臉色蒼白,手腕上鮮血依舊流淌,一紅色衣衫鋪開,宛如一朵碩大的忘花。

他喃喃細語,似乎不能接受現實,卻已然接受了現實,“不,她上次……她若非救我……她沒有死……她隻是寄生在花魂上……醒的應該是她……”

“我如今這樣,也算是對她的交代了……”依舊是戲謔的輕笑,在這片山穀中悠悠傳,“生生世世……求而不得……”

對於此事隻是知道些邊角而一頭霧水的寧君惜皺眉看著落英手腕上血流不止,他雖如今是看戲人,卻也清楚,自己隨時可能稱為當事人,就像之前聽了那麼一耳朵莫名其妙的話一般。

為今之計,隻能先搞清況,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落英這般瘋癲下去。

祭台不小,兩個陣眼相距了兩丈多距離,寧君惜便想著怎麼溜過去還不讓那湘靈還是什麼的鬼東西注意到,畢竟他對人家一無所知。

不過,現實很殘酷,局麵又出乎他預料,手裏更沒有什麼能用的東西,寧君惜思前想後,還是打算直接走過去。

他這個人,實在是太喜歡瞻前顧後了,這似乎不是件好事。寧君惜暗暗給下了決心。

局麵也沒有因為寧君惜無計可施的碰運氣變得開朗,那幽緲聲音帶著濃鬱的忘花花香,瞬間繞。

“最好不要亂動哦。”

寧君惜子微僵,聲音發澀,“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名彼岸……”低低的輕笑如同一縷微風拂過。

寧君惜想到突然而至的烏雲,心中微沉。

若此彼岸還是晴川的彼岸,此事便真麻煩了。

在他往年翻閱典籍的記憶裏,彼岸隻生長在幽州晴川,花開十年,花敗十年,落寂十年,具體怎麼生長出來的典籍上隻說是自白骨深淵裏生長出的喪花,因詭異莫測,若被傷及又必鮮血難

止,當初也是嬴王朝的十大魔花之一,生人忌觸,那時也僅僅隻有巫族之人敢拿它作藥引。

也正因為忘花的未知,哪怕當年的巫族都不敢保證什麼,以至於從古至今,從來沒有彼岸得機緣化形的例子,往往半路扼殺。

前輩們對得天地造化而生的精怪的護,也是在對他們沒有任何威脅的基礎上的。

不過,彼岸後來隨巫族及晴川的消逝而毀滅,世間便再無彼岸的蹤跡,後來有人注意到一種與彼岸類似的花朵,便是這滿穀的忘,隻作欣賞之用,毫無威脅。

但看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記憶,知曉忘與彼岸的淵源,寧君惜實在難保這滿目忘,是不是彼岸自保的欺騙世人。

隻是,寧君惜更疑惑,這已有意識的花魂,為什麼要選擇現在渡劫?

化形的精怪需要的靈氣該是海量的,而此時並不具備這個條件。

“這些天的怪事,都是你弄的,為什麼?”心中沒底的少年期許在這不知底細的花魂上出些話來。

“我給了他們永生,不開心自然要回來。”嬉笑聲音帶了些許清脆,真實了許多。

寧君惜心中愈發不安,聲音卻依舊鎮定,“你是在提醒落英。”

“他一開始忘記我了,不過又想起我了。”香風圍著祭台打轉,似乎在表達自己的歡愉,“一個不知跟腳的陌生人,哪有前世今生的心之人重要。”

“他於你承諾了什麼?”寧君惜腳步往落英方向挪了半步。

落英已經奄奄一息,周細密的紋路被鮮血浸染,四下彌漫,似乎要將他上的血盡數流盡。

那香風瞬間在寧君惜周圍繞,“把你送給我……讓我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