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突然間就再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她的瞳孔放大著,她依然在那混亂的色彩當中伸著手,望著那個她無比熟悉的身影靜靜地從她的身邊走過。
那一刻。
她明白。
他失敗了,在和輪回那最後的徹骨的鬥爭當中,他終究還是沒有從輪回那無盡歲月的意誌中,得到主導。
他所有的那些希望,他所期盼的那個新的世界,也都在這一刻化作了泡影。
是啊。
他隻不過是輪回那無盡歲月當中微不足道的一世。
就算是依然能夠堅持,但在潮水洶湧而來,你又得多麼堅強才能夠守住自己的意誌。
因為你已經承認了自己是他,那你的強大,也就是他的強大……
滿目的寂靜。
整個浩宇都黑暗地隻剩下了他。
他帶著無盡歲月的麻木與平靜,踏著那初誕者的法則,就像是一條通往地獄的路,一步一步地走向那洶湧的夢境,走向那世界的沉眠者。
而奈奈子也知道。
他會做什麼。
因為他尋求的隻是一死。
他會在入主沉眠者,成為他可怕夢境當中唯一的那個有序意誌之後,讓自己從這混亂中醒來,然後跳出這困了他無數世代的陷阱。
而在他作為沉眠者蘇醒的那一刻。
這由夢境所化作的整個浩宇,也將同一時刻迎來它永恒的終焉。
奈奈子無神地懸浮在那混亂的色彩中,他們背對著彼此,那些淚水從她的眼眶漂浮而出,它們飄蕩在那無序的混沌中,很快就化作了那細碎的光點,消失在那虛無的混沌中。
“你殺了他是嗎?”
她終於是低低道。
那個身影的表情依然平靜,他一步步地走著,踏著那無序的混沌,沒有回頭。
或者說。
在林恩承認他們是同一個人的那一刻,他們就早已經不分彼此。
那些記憶還在。
這一世所有的經曆,就像是一場大夢一樣,融入到了他那無盡歲月的經曆中,成為其中的那一絲耀眼的塵埃。
但塵埃終究是塵埃。
哪怕它再耀眼,也無法撼動那無數紀元所帶來的麻木的洪流。
他的心隻有一死。
而現在。
他終於走到了這一步。
滿目的寂靜。
奈奈子終於是慢慢地抬起了頭,她的臉上依然殘留著淚漬,她的瞳孔中滿是失卻的哀慟,那一刻她仿佛再一次回到了那遙遠的數千年前,那隔了一世的記憶,就像是幻燈片一樣在她的眼前浮現。
那些單純,那些歡笑,那些淌淚中的笑顏,就像是走完了那一生。
然後是這一世。
那些溫柔地守候,那些既像是朋友又像是愛人之間的相處,偶爾能夠看到他躺在搖椅上,那側眸偷偷看過來時的溫柔。
一幕幕。
一樁樁。
在她的眼前就像是剪影一樣久久地浮現。
終於。
她一點一點地抬起了手,將手握在了胸前,握著那枚戴在無名指上的戒指。
她突然用力地抱緊,雙眼死死地顫動地緊閉,她壓抑著全身地發顫,努力地不讓自己發出任何的聲音,壓抑著那些不爭氣的哽咽。
因為他說要讓她成為新世界的第一個新娘。
他說還要回到冬泉穀。
去經營他們那個來之不易的小家。
他說就算是奈奈子一輩子長不大,他也會照顧好奈奈子,忍受她所有可惡的小脾氣。
你明明就是一個溫柔的家夥。
你明明說到就一定會做到……
可是我不要。
奈奈子她不要!!
她不要這個什麼都沒有了的結局!
“徒兒!!”
那一刻。
她幾乎是用盡了所有的氣力猛地轉過了頭,她睜開了那通紅的雙眼,那無盡的混亂的色彩在那一刻洶湧地被她調動了起來,化作了那遮天的帷幕與利劍。
她向著他伸出了那隻帶著戒指的小手。
“如果說這就是你給奈奈子的結局,那我寧願什麼都不要,如果你還沒有認輸,那你就告訴我!告訴奈奈子……”
“你說的那些話你現在依然還記得!!”
她在那執著的淚光中向著那個背影發出最後的嘶喊。
而也就是在那一刻。
那無盡的混亂的色彩化作了那無數的利劍,在那一刻被她誓死地操縱著,在那淚光的崩潰中,向著她這永恒混亂當中唯一的本體淹沒而來。
因為如果她是他不舍得。
因為如果必須要承認自己就是輪回才能夠讓她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