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十分,整個學校被黑夜籠罩,兩棟宿舍樓已經熄燈,黑壓壓一片,分不清哪兒是哪兒。
夏桔餓了一天,精疲力盡,嘟著嘴甩掉手裏的鑷子,哀怨地說:“我累了,我不幹了!”
然而她嘴上是說不幹,卻也僅僅是丟掉了鑷子。那裝牆皮的垃圾桶卻是穩穩當當地抱在懷裏,生怕又一不小心掉了又出現什麼災難後果。
“這哪兒是讓人幹的活,飯不讓吃,覺不讓睡,想放鬆一下也沒個娛樂方式。”夏桔攤在椅子上,“這也太喪心病狂了吧。”
章聞司捏著鑷子,將另外一塊帶紅斑的牆塊撕下來,沒搭話。
夏桔看著章聞司手上的手套,頓時又來了好奇,問道:“學長,為什麼每次見你都會帶個手套,你不熱嗎?”
說著她又重新注意到那根手杖。
“還有那個棍兒,”夏桔眼神在手杖和章聞司身上來回掃動,“學長你是不是不行啊,身體有什麼缺陷?”
少個特定名詞綴在前頭,這話的意思明顯就變了。
章聞司瞥她一眼,“你不早就知道?”
夏桔看著他的表情,“???”(我知道什麼了?)
夜晚人在極致疲勞的狀態下,會放鬆神經戒備,章聞司也是如此。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放下平日裏的高冷範,開始跟夏桔有一句沒一句地貧起來。
夏桔問:“學長,在這上學是不是好無聊啊?”
章聞司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說:“你在哪兒上學都會覺得無聊。”
這還真是。
“欸,你怎麼知道的……要寫作業、要考試、要做一堆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夏桔將椅子轉了一圈,胳膊支在椅背上撐著腦袋,“要是能有邊學邊玩,或者一直玩的學校就好了。”
章聞司意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沒接話。
“你是什麼學專業的?”夏桔問。
章聞司再怎麼放鬆神經,對於自己的私密事情也不會隨隨便便就讓別人給套走了,“你家住海邊兒麼?管那麼寬。”
夏桔噗嗤一聲笑出來,覺得這人還挺逗,至少不像之前看到的那樣。
“也不知道我一直不回宿舍,蓓蓓會不會出來找我,給我送點吃的什麼的。”
“你想的還挺美。”章聞司順手扔了一包東西過來,“這大晚上的誰會找你。”
夏桔看見吃的,兩眼立馬放光:“有吃的你不早點拿出來!”
“你也沒早點說,”章聞司回得隨意,“我怎麼知道你要。”
夏桔拆開包裝袋,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撈起來一個就扔進嘴裏,嚼得嘎嘣嘎嘣。
“怎麼不會,像你這種沒朋友的,肯定不理解什麼叫深厚友誼。”
“新生能有什麼深厚情誼。”章聞司不置可否。
夏桔切了一聲,繼續吃她的東西去了。
遠處隱隱約約傳來不同程度的尖叫聲,在倆人這休息的片刻,一直沒停。
“學長你聽見什麼聲音沒有?”夏桔突然問。
章聞司扭頭朝窗外看了一眼,這聲音他耳熟。
那是狂歡的尖叫。
“沒聽見。”他說。
“我覺得,”夏桔上下打量著章聞司,這麼明顯的聲音怎麼可能會聽不見,除非——
“學長我覺得你可能真的有點問題,建議你抽空去看一下。”
章聞司:“……”
歇了一會,得繼續幹活了。
夏桔也跟著章聞司站起來,跟在他身後問:“那根針什麼時候還給我?”
這是夏桔這一晚上第三次問這個問題。
她心心念念的針。
撕下來的紅斑牆皮,被裝進垃圾桶裏,不一會兒就全部裝滿。章聞司順手換了一個空桶拿在手上,間隙中看了眼夏桔。
這棟綜合樓已經有些年頭了,從建校開始就一直存在。相比那些新起的高樓,這棟顯得陳舊又樸素。
懷舊的意味充斥在整棟樓裏,仿佛這棟樓在,斃噩就在,當年建校的意義也還在。
現在因為紅流的緣故,導致整棟牆不得已要全麵清理。那些牆斑被撕下的地方,露出裏麵潔白的部分,與旁便的舊陳顏色形成鮮明對比。
時間在流逝,環境也在變化。
“想要也可以。”章聞司說,“先帶我去見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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