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戈,“到底是因為怎樣的一件事情?他沒有跟你說嗎。”
鹿子睿又開始認真的製作工具,搖了搖頭,“他沒有跟我說清楚。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樣去把事情前後聯係起來。但我隻是做了我該做的事情,我覺得是這樣的。”
“……如果搞不清楚,還真的是會特別難受。”衛戈有意無意的輕輕點著腦袋,“那麼你呢。”
話鋒一轉,衛戈的話題落在了鹿子睿的身上,“起初我不想問,因為怕你尷尬。但現在我覺得多知道一點,可能會更快的掌握事情的真相。”
“那個時候我印象中你已經開始慢慢的變好了,你姐姐跟你姐夫給你帶來了很大的正能量的影響,你也在慢慢的變得更加積極。”
“甚至也會跟我一起學體育,考體校,我雖然沒有特別關注你,但你後來體育成績挺好的,高考也沒有考砸,應該進了一所不錯的大學吧?”
“嗯……”是鹿子睿的沉吟,“確實進了一所不錯的大學,但是……”
腦海中閃過一些畫麵,即便再一次想到,鹿子睿還是會發抖。
想到那些可怕的回憶,鹿子睿甚至有些難受的閉上了眼睛,連同呼吸都一起變得痛苦起來。
“那個夏天,有很多的罪行。”
“什麼?”衛戈打破砂鍋問到底。
鹿子睿深呼吸,每一秒的呼吸似乎都像一根堅硬的刺,狠狠的紮在他的回憶裏,紮在回憶裏,那個被綁在角落裏的男生身上。
“我說,在那個夏天,我既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
……
在高考和體考結束很久後的一段日子,在鹿子睿即將進入到大學時,在他的一切都在慢慢的變好,在他也努力自救的時候,產生了這樣的一個雨天。
那天自己去做了些什麼呢?
不知道,隻記得自己經過一條小道時,突然被人打暈,在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綁的死死的,嘴巴裏麵還塞了布條。
周圍因為雨水而變得泥濘不堪,自己就這樣邋遢的被丟在泥坑裏麵,靠在一堆稻草後麵。
麵前一個男生看著自己,這個人——是鹿子睿已經很久不接觸的池騁。
因為嘴巴裏被對方塞了布條的緣故,所以壓根發不出聲音來。若在往常,在很久很久以前,在自己變好之前,遇到這樣的時候,自己的眼光一定是諂媚的,討好的,毫無尊嚴的。
然而現在,鹿子睿卻覺得心裏充滿了許許多多的驕傲,還有自尊。
在自己不曾擁有這些東西之前,自己壓根兒就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麼。所以說,人不應該一輩子都活在自己狹隘的世界裏麵。
以前自己甚至覺得自己沒有病,覺得夏冠新也沒有病。
或許自己跟他的那種心理確實都不算是病,但直到自己真的願意去觸碰陽光,直到自己走出那片陰暗,回過頭再去看以前的自己,猛然間發現那樣的自己多可怕。
自己並非被世俗的所有人給同化了——而是自己擁有了更寬廣的視野。
自己看到了更多的“好”,也認識了更多的“壞”。
就算自己是被同化吧,那自己也是在被江絮晚這一類的人同化。
這是好事,鹿子睿越來越覺得。
這件好事讓鹿子睿覺得很幸福,除了一點點的可惜。
可惜,是因為夏冠興不在了。
鹿子睿的眼光很堅定,特別倔強的瞪著麵前的池騁。
被這樣的目光瞪著,池騁有了一瞬間的慌張,但很快他恢複了起來,欲蓋彌彰之下直接一巴掌打在了鹿子睿的腦門上。
被這一巴掌打的,鹿子睿感覺腦瓜子嗡嗡的響。但他依然倔強無比的瞪著池騁。
突然間池騁笑了起來。
“真是該死。”他這樣說著,然後重重的一腳踢在鹿子睿身上,“你現在倒是變得跟他們一樣了啊,你倒是很可以啊。”
“現在變得了不起了嗎?讓自己變成一個正常人,所以很驕傲嗎?”
“真是可笑至極,你以為自己很了不起,但我跟你說,你還是跟著泥土裏的蚯蚓一樣,惡心得很。你永遠都不可能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