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打算在溫哥華置公寓侄兒請隨時過來住下讀書。
大嫂卻說:他們打算去我在有親戚況且加拿大事事跟不過是一個州罷了。
一紅還想說什麼被一青一個眼色製止。
一青並不想與大嫂討論國際大事即使有感想她也還不致於要在此地發表。
一紅開始明白為什麼祖母要賭氣。
吃到甜品一民見到熟人到隔壁台子去打招呼大嫂忽然對一紅說:最近一兩天老有個女人打電話來找季一民。
一紅一怔到底血濃於水有什麼事還是同自己親人說。
她笑答:一民是老實人。
那個女的會不會是那個女的?
那麼曖昧的一句話一青還是聽懂了。
你是指一民從前那個女朋友?
大嫂點點頭。
不會的一紅不加思索的說:你放心人家再也不會來煩一民人家沒有那麼空。
大嫂狐疑地上上下下打量一紅你怎麼知道你同她有聯絡?
紅小心翼翼地說:我也隻不過是憑猜想過去已經過去十多年了一民又不是才貌雙全腰纏萬貫。
大嫂點點頭。
那位打電話來的女士恐怕隻是人壽保險經紀之類。
哎唷說到人壽保險你不知你大哥有多蠢他竟然
一紅心想一民當然蠢不蠢怎麼會同一個這樣的女人無聲無息地過活隻有愚婦才抱怨夫蠢。
一紅唯唯諾諾。
大嫂繼續訴苦:丈夫又蠢又鈍孩子頑劣不堪似她這個如花美眷不知如何恁地命苦一頭栽在這個可怕的家裏白吃白喝就浪費了一生。
散了席一紅不表示什麼。
一青卻說:大嫂這樣子悶下去會生瘤。
不會的她有娘家坐下來十六圈麻將一搓渾忘煩惱。
她擔心什麼?
什麼都不用擔心沒有人會去騷擾一民。
我相信你的判斷。
回到酒店一紅脫下襯衫掛好。
騷擾一民?誰有那麼空事過情遷人家早已不是吳下阿蒙。
一青說你說假如一民當年娶了鍾小姐會有什麼結局?
一紅不去回答她隻是說:你為什麼不問季一青假如嫁了徐繼林會有什麼結局。
一青不出聲。
誰不經過幾次失敗的戀愛有些人爬得起來有些人沒爬起來。
一青問一紅:我爬起來沒有?
你?一方麵有另一方麵沒有工作上你做得很好感情上你不敢再作嚐試。
一紅說得再正確沒有一青低下了頭。
假使當初嫁了徐繼林會有什麼樣的結局?
不久之前一青無意中在街上碰到繼林他結了婚帶著孩子。
一青身不由主地迎上去。
繼林看見了她立刻笑說:一青這是我女兒露意斯。
那一歲左右的小女孩長得似小安琪兒親昵地笑起來一青淚盈於睫這孩子險些兒便是她同繼林的孩子隻差那麼一點點。
她與徐繼林原本是可以結婚生子的。
為著什麼分手?
不必細訴理由籠統說來還不是沒有緣分。
轉刹那一青知道繼林心酸繼林也知道一青心酸。
一青說:每逢絕早起來聞到空氣中些微寒意就回憶到當年與繼林結伴去上課的情形兩個人都那麼年輕真正似春日遊杏花吹滿頭。一紅我真不明白那樣好的日子都會過去而且當年也並不珍惜。
至今一青的心尚緩緩牽動。
錯過了那樣的姻緣以後就不可能結婚了。
不要灰心。
許多朋友告訴我在街上碰到前頭人隻覺他猥瑣得難以形容:肥胖、禿頭、無業根本不相信從前曾經喜歡過他我情願徐繼林也是那樣。
偏偏徐繼林是那麼爭氣官越做越高一派雍容外表與內涵都不住進步真令人難忘。
很難找到比他更好的人了。
不到三天公寓已售出了款項也已存入戶口兩姐妹於是很樂意地把不如意的心事暫攏一邊。
事情已辦妥要打道回府了。
進溫哥華海關什麼都要打稅兩姐妹也沒有買太多的東西兩個人都申請到停薪留職不久將來要打道回府的。
計劃這樣周詳可惜無人共享一青一紅至今還是獨身。
又一次經過那著名的商場一青一紅被人叫祝
季小姐兩位季小姐。
兩人定睛一看發覺是上次那位售貨員追出來。
她笑道:兩位季小姐張太太有東西交給你們。
真巧她們第二天就要回去了。
進得店堂售貨員取出一隻大紙袋兩位張太太說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這怎麼好意思!
張太太說謝謝兩位欣賞她的設計。
嗬並沒有飛揚跋扈自以為是此人發展當不止如此。
一青也不再客氣便連忙道謝。
兩人離開了店堂。
沒想到她這麼大方。
出來做生意當然要海派。
大紙袋裏裝的是兩件襯衫三件套裝。
一青笑難怪聖經上說你種的是什麼收的也是什麼。
一紅答:那我也幹脆大大方方的收了她的禮物吧。
世事多變化。
一紅直到上了飛機還記得那黑而瘦的女孩子怎麼樣到他們家來洗澡因為家裏沒有熱水。
洗完之後浴缸上一圈汙垢也不洗淨倒是要一紅刷浴缸。
又她怎麼樣在四月份摸上門來衣服單薄一紅取出厚衣給她換上她把原先的衣物脫在房間就走要勞駕一紅替她扔掉舊衣。
這些細節此刻脫胎換骨再世為人的張太太已不再記得了吧抑或往事均曆曆在目?
十多年前一紅也沒想到自己會有今天她也是一個貌不驚人黃瘦的小丫頭。
人要不就進步在今日都會這樣快的節奏進度稍慢也就是退步固步自封就恐怕要遭沒頂。
狄意張一直遊一直遊終於上了岸。
一紅是真心喜歡她設計的衣裳掏腰包她也會買一紅隻希望每個人都可以快快活活生活下去從現在直到永遠。
那些人包括大哥大嫂在內。
還有七八個小時才到溫哥華一紅感慨地合上眼預備好好睡一覺。看完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