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散盡,黎明初曉,天際的渾雲散去,溫熱的陽光透過絲絲縷縷的雲灑在大地之上,天亮雖然才不過半個時辰,通往玄天宗道山階之上,卻早就堆滿了人。
聶書也是一大早便被鳳休叫起來,趕著人群開始登山。
山階比她想象的要高,也比她想象的要困難,聶書登起來隻覺得兩腿酸脹難忍,像是有幾十斤的重物壓在她身上,抵擋著她前行,
周邊的人一個一個越過她向上攀爬,看起來十分輕鬆,聶書垂眸看向自己身上汗液浸濕的裙擺,眼神微微一暗,
饒是她再傻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聶姑娘,你看起來,不太好。”
鳳休看著臉色有些蒼白的聶書薄唇微抿,
從剛上山沒多久,他就感覺到了她體力的流逝,從剛開始的額頭冒汗,到現在臉色蒼白,落在山階上的腳步一個比一個沉,呼吸聲也是越來越重,有時候他一步便能走出的距離,她竟是要六七步才能走到,
如果不是身體不適,那隻能……
“我沒事,我很好。”
“隻是不停歇的爬了這一個時辰,我有些累了,”
“鳳道友不必等我,你快些先上去罷。”
聶書一屁股坐在台階上,朝著鳳休擺了擺手,她的腿已經到達極限了,她現在每動一下就能感覺到小腿處傳來撕裂般的疼痛,兩腳之內黏膩異常,如果沒有猜錯,她的腳底已經磨出血了。
可這才爬了三分之一還不到。
鳳休的臉上,連一絲紅暈都沒有出現。
“你不必刻意等我。”
按照他的天賦實力,如果不是為了等她,應該早就到山頂了,
這一早上他走走停停的等著自己,倒讓她有些過意不去了。
“這山階是天賦階梯,你在這等著我隻會浪費你自己的時間,”
“我自己的路需要我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來,誰也代替不了我,”
“如果我連這點困難都承受不了,以後又怎麼能夠在修行之路上走的長遠。”
“相信我,我們在山頂相見。”
聶書對上鳳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到。
如果說最開始她隻是想能夠進入玄天宗好完成任務,那現在她就是要抵抗這所謂天賦的威壓。
聶書不是一個輕易就認輸的人,天賦越差越難堅持?
她偏要一步一步走到那山頂。
鳳休看著少女眼中的光彩眸光微動,長長的睫毛在眼底形成一片陰影,喉結微微滾動,
少年的聲音清朗,像是春日初融的溪流,
“好,山頂相見。”
山階上,少年看向少女的眸光亦是堅定,細碎的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灑在他的身上泛起淡淡的光暈,一如那黑夜裏的皎皎明月,
溫潤柔和,卻又遙不可及。
聶書望著幾步之內便距離自己百米的鳳休,又抬頭看向隱藏在一片雲霧之中的玄天宗,微微勾起唇角,
她偏要,進了這玄天宗。
……
“這丫頭看起來不錯,雖然這上山速度看起來天賦差一些,但有股子韌勁。”
“也不過是才爬了一點,誰知道她能不能堅持到最後。有多少人剛開始也是這般堅毅的眼神,最後還不是灰溜溜的下山了。”
“話也沒錯,但我總覺得她能堅持下來。”
玄天宗昆雲峰,五個身穿白衣長袍的老者正圍坐在一麵巨大的銅鏡前,熱切的討論著什麼。
畫麵中,一個身穿紅衣的少女正一步一步的顏著山階爬去,頭發已經被汗水浸濕,臉上的汗珠一滴滴順著臉頰滾落到地上,沿著她來時的路,成了一道長長的痕跡。
正坐之上,長白胡子老者看著畫麵裏的少女眉頭緊皺,良久,才緩緩的道出一句話,
“她身子裏有魔種。”
“什麼?!”
在場其他的老者聽到白胡子老者的話全都一愣,用力眨了眨眼再一次看向鏡中的少女,
“魔種…”
“真的,是魔種。”
眾人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他們當然知道魔種是什麼意思,這意味著這孩子有比旁人多幾倍甚至十幾倍入魔的可能。
意味著她可能會成為魔尊。
意味著十幾年後的一場腥風血雨。
當年那場大戰失去了多少修士,他們不知道,也沒有經曆過,
但一千年過去了,代代口耳相傳之中,他們仍能感受到當時的慘烈。
“那我們該怎麼辦。”
“殺了她將魔種摧毀?”一個手執紫檀串珠的老者幽幽的開口,語氣之中殺意明顯。
“可那樣另一個魔種便會現世,屆時我們找不到他,難保不會有更大的麻煩。”
旁邊頭戴帷帽看不清麵容的長老搖搖頭,聲音婉轉清脆,聽起來像個很是年輕的女人,與周圍一眾老頭顯得格格不入。
“玉縈說的有理,我們不應該如此。”
“那應該怎麼辦,畫個陣法把這女娃子囚禁起來,讓她不得外出?”另一個白衣老者接話,雖然是在認真提建議,可語氣卻像是玩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