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清看到這個畫麵的時候,並沒有露出太多驚訝的表情。
他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過了好一會才低聲朝穆遠之說:“這兩個淩複果然長得一模一樣。”
那個學生淩複的出現,變得更可疑了些。
喻清其實並不是很關心容故與淩複之間的愛恨情仇,隻是這玲瓏骨牽扯甚廣,背後布下玲瓏局的人也不知道是何方神聖。
他怕會出現變故。
“阿複。”容故坐在石棺旁,看著棺中淩複的臉,顫巍巍伸出了手。不過手還沒碰到那人,又在半空中頓住,隨後默默收了回去。
“我班上突然轉來了一個和你很像的學生,他…會是你的轉世嗎?”
學生淩複給他的感覺真的很熟悉,以至於他最近總是亂了心神。
“可轉世的你,還是你嗎?”
容故靠在石棺上,青絲落了一地。
棺中淩複的長相比學生淩複更為成熟,雖然閉著眼睛,但不難看出他眉眼間的鋒利。
喻清繞到旁邊去看了一眼,隻瞧著這人…屍首分離,脖頸上一條長長的血線,格外刺眼。
“淩複是怎麼死的?”喻清皺眉問道。
雖然心裏很不樂意,但穆遠之還是當起了百科全書,給喻清科普道:“史書上記載,淩複大開城門引蠻族進城,屠殺百姓,最後蠻族將淩複斬首示眾,腦袋懸於城門之上,以立國威。”
這麼聽上去,倒像是自作自受。
喻清翻了一下生死薄,看見淩複的名字後麵寫著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斬首。
他盯著生死薄看了好一會,又抬頭看了看淩複的屍首,“穆遠之……史書上記載的,都是真實的嗎?”
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
穆遠之沉默了好一會才說:“以前發生過的事情,沒有人能知道。不過史書是史官記載,按理來說,他們不會弄虛作假。”
史官有自己的風骨,但也沒人能確定每個史官都有風骨。
人心的複雜程度,永遠難以預測。
“很明顯,淩複是個突破口。”喻清偏頭,認真道:“我本來想著如果淩複是個好人,成全他們也是件好事。”
這樣既得了玲瓏骨,又行善積了德。
可偏偏所有的指向都在說,淩複他並不是一個好人。
容故對淩複的看法並不能作為他們判斷這個人的依據,因為人心是偏的,人們總會對自己的親朋好友添加濾鏡。
喻清歎了口氣,決定再觀察一下。
山洞裏有種莫名的陰冷,牆壁上的燭火微微晃動,添了幾分詭異。
容故並沒有在這停留多長時間,他絮絮叨叨和淩複說了一堆永遠得不到回應的話,然後將石棺合上,又再山洞口留下了一個結界,這才離了開。
而之後的好幾天,他也沒和那個學生淩複有什麼太多的接觸。
不過……那位淩同學還挺堅持不懈的。
“容老師。”在看見容故又一次拐彎的時候,淩複忍不住叫住了他,“我…是有哪裏沒做好,惹你生氣了嗎?”
淩複說著,有些委屈,“你這幾天,老是躲著我。”
“沒有。”容故仗著自己有眼鏡遮擋,視線完全沒落在淩複身上,“我隻是這幾天比較忙,淩同學不用多想。”
說著,容故覺得淩複的表情太過委屈,於是又補了一句,“你們在老師心裏,都是好孩子,老師不會區別對待的。”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淩頓時複更委屈了。
少年身量還未定型,但身高已經和容故持平了。淩複抬頭看著容故,嘴角一癟,委屈巴巴道:“我觀察過了,你就隻看見我才躲!”
容故:……
容故可能是沒想到自己還有被拆穿的時候,臉上難得出現了尷尬的神色。
也幸好這附近並沒有其他人,這才沒讓他更尷尬。
他握拳抵唇,輕咳一聲說:“淩同學你想多了,老師不會針對你的。”
淩複一臉“你看我是傻子嗎”的表情,輕哼了一聲,說:“那…容老師,今天放學我們再去吃一次火鍋吧?”
容故下意識想拒絕,但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看見了淩複那副快哭出來的表情。他實在是見不得這張臉露出這種表情,於是到嘴邊的不又被咽了回去,變成了行。
剛剛還一臉委屈的淩複聽到這句話以後,頓時喜笑顏開,扯了扯容故的袖子說:“那我放學在火鍋店等你。”
說完,也不等容故回話,他就蹦蹦跳跳地離了開。
“誒……”容故朝淩複的背影伸出了爾康手,最後所有的情緒都變成了一聲無奈的歎息。
一旁,喻清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把他的小本本掏了出來,忙碌地寫寫畫畫著。
穆遠之以為他是在做筆記,於是湊了過去,他剛想問喻清看出什麼了,結果視線落下,隻看見那個小本子上寫著幾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