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一臉凶相,濃眉大眼鷹鉤鼻全皺一塊的樣子,再配上他那一身黑得跟碳似的膚色,看起來倒確乎有些唬人,不過他阿哥顯然並沒有被他嚇住,反而是聽了他那一廂情願的話後氣不打一處來,走上幾步,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腦袋,退後幾步,似乎仍不解氣又反身踹了一腳,看著踉蹌前撲的阿四歪扭了幾下居然沒有摔個狗吃屎,阿三很有些失望,恨鐵不成鋼道:“阿四,阿哥的意思是咱們拿這二十鋼鏰去城裏錢來賭莊搏一把,贏了咱兩就都能娶媳婦兒了!魯這莫良心的混球球覺得咋樣?”
捂著腦袋揉著屁股的阿四陡然眼睛一亮,然而很快這股沸騰起來的熱血,卻一下就熄滅了,他忽然想起村裏有個叫長孫阿黴的小哥也去錢來賭莊賭過,而結果也沒能討個吉利,連腚子都輸去了一半。
阿四想到那回見到長孫阿黴的淒慘的腚子,便不由遲疑道:“那萬一要輸了呢?”
“怎麼可能會輸?”阿三一臉自信,仿佛頗有種這回去了就能把錢來賭莊一舉搞垮的氣勢。
“可是……”阿四還有些猶豫。
阿三大手一揮,直接打斷道:“沒什麼可是的!阿貝說過,成功之路,最忌諱魯這種優柔寡斷之輩,而今阿哥就把話撂給魯了,要想今後在村裏挺起腰杆子走路,不遭人笑話,能不能娶個水靈的媳婦兒,就看魯自己了,反正魯不答應,阿哥也要拿走十個鋼鏰去撈一把的。阿父就給咱們留了二十個鋼鏰就嗝屁了,魯知道的,阿哥能分得十個,從不占魯便宜。”
聞言,阿四想了想,“也是,阿哥這些年從不虧待瓦的,有吃的也總會給瓦留住一份,不過阿哥魯既然這麼有信心,是不是有必勝法寶啊?還是說天上那條道道,給了阿哥不可思議的神通?”
阿三一臉得意,高深莫測道:“嘿嘿,也不是啥了不起的法術,反正魯信不信阿哥吧!你就給個準話。”
見阿哥如此自信,兩個牛眼像是有光似的,阿四終於不再猶豫,微蹙的眉頭也舒展了開來,好似吃了定心丸般,胸脯拍得哐哐響,嚷道:“阿哥說的啥話呢,還信不信的,也就是阿哥說,換了另一個人來,這就是瞧不起阿哥和阿四的感情,阿四鐵要把他腰子嘎一個下來溫酒的!”
阿三滿意地點了點頭,把手裏鋤頭一扔,阿四也有樣學樣,把鋤頭往旁邊的草垛一扔,阿三拍拍手,阿四也拍拍手,阿三勾起阿弟的肩膀,阿弟也想勾起阿哥的肩膀,結果被拍了一下腦袋,兩人說說笑笑走出了村口,這一路雖然又被嘲笑了,不過這一次不同,兄弟兩人總算沒有低著頭了。
一路走著走著,遇見了荊棘叢林,阿四從襠裏掏出一把彎月似的鐮刀,披荊斬棘,繼續前行,兄弟倆的眼神出奇的平靜,心中卻已經開始勾勒起對未來的美好規劃,先娶個漂亮的媳婦兒,再生他九個胖娃,待等家大業大,再讓娃娃去笑話那臭嘴的長孫阿貝,去笑話村裏那些被阿貝帶壞的醜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