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流觴被連拉帶拽地趕回寢臥,詹月白還是沒能抑製住脾氣,怒氣衝衝:“不許穿這身出去!”
“哦,為何?”依舊在拱火的某人半倚床沿,挑著桃花眼注視著詹月白,還甩了甩批帛,“為師覺得這樣很好啊,不好看嗎?”
“反正就是不行,你這樣,這樣有損全能真教掌門威嚴!”詹月白急得都想上手幫他換衣服了。
“我是曲瓊樓,關墨流觴什麼事。”
詹月白真覺得搬石頭砸自己腳,他眼神飄忽:“曲瓊樓是誰?”
墨流觴驚訝道:“最近很火的《水中仙子》話本啊,主角就叫曲瓊樓,你沒看過?”
“沒看過。”詹月白斬釘截鐵回複。他當時寫完就後悔了,可已傳播開無法召回。有時候才思泉湧,太上頭也不是好事。他當時隻想著不穿書就好,根本沒考慮墨流觴看到的後果。
“別逼自己那麼緊,偶爾看看話本放鬆放鬆。”墨流觴站直身,將手按在他肩頭,“勞逸結合,你說對不對。”
並沒有使用任何靈力,詹月白卻感覺涼意入體,不受控製抖了抖。
“你怎麼了?”墨流觴微伏下身,目光幽幽,“這話本寫得不錯,我很喜歡,你有空可以看看。”
說著喜歡,可詹月白並沒有在他眼裏看到笑意。
他知道是我寫的,詹月白心想,他其實很生氣,不然怎麼會盯自己這麼久。盯得他窘迫不堪,心虛不已。
長久的對視,詹月白率先拜下陣來,扭開視線。
很滿意看到詹月白不自覺流露出來的無所適從,墨流觴步步緊逼,偏頭與他直視:“你猜,寫這話本的人,在想什麼?”
風流成性,始亂終棄,色欲熏心。這是墨流觴給自己前半生的評價,也是他如此痛恨被控製的真正原因。
初看到《水中仙子》話本,他氣得快把一棵槐樹吃光才平靜下來。一般人滿足不了主角,都打主意到自己身上了!看完以後又覺得,好像也沒那麼糟糕。
既然當事人已經知道,逃避也沒用。詹月白直接說出心裏話:“他在想,風華絕代的曲瓊樓仙師,不應由他人染指。除了他自己,無人可與之相配,是謂,舉世無雙。”
真心話,墨流觴有顏有才,設定太完美,這個世界沒有人能配得上。
“風華絕代,舉世無雙,無人可與之相配?”墨流觴錯愕。
對麵人神情專注,眼神真摯幹淨澄澈,好像絲毫沒有世俗雜念,說這話的時候像在描述另外一個人。
墨流觴又莫名煩躁起來,他站起身大大方方攤開手:“替為師更衣。”
詹月白眼睛微微瞪大,墨流觴在說什麼?剛剛還聊話本的事,怎麼思維跳躍這麼快。
“不是說做牛做馬,更個衣這麼簡單的事都不願意?”
“弟子遵命。”詹月白不得已繞到他身後。
想歸想,真的幫人更衣,詹月白感覺自己手都在顫抖。單薄的外紗滑落,青絲如瀑,延頸秀項,皓質呈露。這種感覺很奇妙,明明是上一世自己最熟悉不過的身體,如今竟一寸都看不得。
他調整好呼吸,轉到人身前低頭開始解腰帶,努力想象是在為自己換衣服。熟悉的味道將他包圍,藏在槐花香中,若隱若現。
腰間體溫傳入指尖,詹月白解到一半,臉開始發燒。頭頂上傳來輕笑聲,有熱流蹭過他耳朵:“不是對為師沒有非分之想,怎麼耳朵這麼紅。”
詹月白僵在原地。是啊,我為什麼這麼緊張,又不是沒見過。
“行了行了,你這麼慢,等換完衣服都巳時了。”
他被一股風吹出寢臥,手上還殘留著觸碰過的體溫。他想起來了,槐花香中藏著的,是鬆木香。墨流觴也有點安神香的習慣?可屋內並沒有見著香爐。
直到墨流觴開門,他還僵在門口,被捏臉才回過神來。墨流觴看看天:“今天太陽不大,山腳沒有回春陣估計會冷。”
說著,他又把披風披到詹月白身上,拍拍他肩:“走吧。”
不得不說,墨流觴真是個好師尊,除卻有時候吊兒郎當不務正業,但對徒弟是真的好。就是一會兒給個巴掌,一會兒又塞塊糖,讓他心情起伏不定。等等,替人更衣算哪門子的糖!
詹月白使勁搓搓臉,驅趕掉亂七八糟的心思,跟在墨流觴身後。
在他看不到的前方,墨流觴勾著嘴角,舔了舔唇。
眾人早已聚集在全能真教廣場,墨流觴起陣,再出現,大家已經到麓鳴鎮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