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詹月白睜開眼有些失神。他竟夢到前世在瓊觴殿和人巫山雲雨,隻是畫麵裏人物已發生翻轉。他不禁掩麵,居然還是對師尊動了此等心思。
而且身體長大,該洗褻褲了……
墨流觴的金瘡藥效果很好,傷口已經沒那麼疼。他右手可以活動,隻是動作不能太大。
前世頂著馬甲偷偷玩紙鳶劃傷手,主角給的便是這藥。之前在西苑挖坑手受傷,也是這藥。算是主角的獨家配方,畢竟愛美的墨流觴不喜歡留疤。
前世主角老說自己心軟,他本人又何嚐不是。詹月白摸摸藥瓶子,心情微妙。
他總算知道前世徒弟在他麵前隱藏小心思是如何心情。明知對方不可能喜歡自己,卻還是想接近。明知對方隻是無心之舉,卻莫名生出不該有的妄念。
細水流長,積少成多的溫柔最是致命。冷淡如他亦不能幸免,更何況積累了兩世。
大清早食堂的人依舊很少,但見到詹月白會主動打招呼。他丈二摸不著頭腦。練武場輸得這麼慘,他們不應該嘲笑自己嗎?
不過他並未多想,隻考慮著吃完飯要不要繼續去西苑。昨夜春夢曆曆在目,他不敢跟墨流觴獨處。早知道就該趁受傷和墨流觴請假,反正琴棋書畫又不在考察範圍內。
這麼想著,他腿還是邁進西苑。院子裏種的花開不少,姹紫嫣紅甚是好看,都是他叫不上來名字的品種。空氣中還彌漫著微甜的香氣,難道墨流觴做出槐花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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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流觴坐在院牆上一手晃著酒壺,一手漫不經心引過附近的小溪,往這些植物上灑水。禦水決在他手裏玩出了新花樣。陽光照過空中水珠,染開一片黃色霧氣。
他遠遠就瞥見詹月白在西苑幾裏地打轉,灑著的水幾度澆到牆上。眼見人最後終於進院子,他停下動作用淨身決清掉身上凝結的晨露,從牆頭飛到詹月白麵前拍拍手。
“喲,今天又來這麼早,是迫不及待想見為師嗎?”
麵前人美如冠玉,笑生百媚,一如既往。詹月白眼神閃躲,偏頭未看他輕輕“嗯”了聲。
如此坦誠,倒讓墨流觴一時不知下句話該說什麼。
熟悉的藥丸再次出現,詹月白認命了,迅速將其吞下,而後翻出槐花糕鎮住苦味。
墨流觴眼神微動,清了清嗓子道:“你傷勢還未痊愈,今日本可以不來。不過既然你這麼想見為師,為師總不能拂了你的意。不過你不方便動作,一會兒就幫我研墨,可好?”
聽這話詹月白就想離開,早說就不用來了啊。他還是跟墨流觴進了書屋,幫人把宣紙鋪開。
詹月白認真履行著磨墨的職責,濃密的墨汁在白皙而骨節分明的手下漸漸顯出。
墨流觴沾了沾墨汁,動作熟稔地提筆,定睛一看,竟是在默寫經文:大道無形育天地,大道無情行日月,大道無名養萬物。天為道者,行而生跡。弗若逆之,清濁相衝。
這和詹月白知道的《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雷同卻又不同,好像後麵的話是他自己編的。
寫到一半墨流觴停下,似是忘記後文怎麼都想不起來。隨後便以詹月白應該多休息為由把人趕出西苑,並跟詹月白說以後都不用來了。
莫名其妙被趕走的詹月白杵在西苑門口撓了撓頭,步伐輕快地離開。墨流觴的行為給他靈感,他打算去藏書閣找點經書看看,有助於平心靜氣。這樣見到墨流觴就不會這麼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