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墨流觴一個人,但依舊沒有槐花香存在。詹月白輕輕往腰間千裏鈴注入靈力,麵前也沒有聲音傳來。他直接拔劍相向。
“墨流觴”身形詭異地躲開,又繞到詹月白身邊,似乎是要親他。
詹月白怒不可遏,劍光閃過,消去一大片桃林,連帶著“墨流觴”也消失無影。
心脈疼痛驟然產生,眩暈感過後,他握劍的手開始顫動。剛剛一擊太生氣,沒注意讓青冥劍直接抽空他靈力。
靠著桃樹歇息片刻,他意識到這是個陷阱,最好原地等著不要走動。不確定這個桃花陣屏蔽了傳聲符,千裏鈴有沒有用,他隻能有一搭沒一搭地點著,慢慢恢複靈力。
這裏離放紙鳶的地方不算遠,但聽不見鈴聲。若半個時辰之後墨流觴還不來,他隻能想辦法硬闖了。
一炷香以後,天色突然暗下來。四周寂靜無聲,連香氣都消失得一幹二淨。詹月白握住青冥劍的手微顫,他輕輕彈了彈劍柄。
聽覺,消失了。怪不得聽不見千裏鈴的聲音。
而顯然,嗅覺也消失。
暗下來的日光也逐漸隱於黑暗中。
詹月白張了張嘴,突如其來的恐懼攥住心髒。
“天道?”
沒有應答。
幻境?還是,真實?
前世為了抵抗天道懲罰,他修習過屏蔽痛感的法術。因為這個禁術,他先後失去過味覺,聽覺,視覺,又在三界圍剿時失去嗅覺,後來與魔王決戰之時連最後的觸覺也被消耗。
如今五感竟同時丟失,他好像懸浮在空中,脫離肉身,無法感知自己的存在。
這個世界,再次與他無關。可他介於混沌之中,無處可去。
急促的鈴聲把他從植物狀態拉出,他睜著茫然的眼睛感受到脖間涼意。青冥劍被他舉著,再進一步他就會身首異處。
他大口喘著氣,渾身都被汗打濕。突然失去五感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恢複之後的餘悸,將他拉入深淵久久難以複原。
好險,差一點,就差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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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流觴到的時候,詹月白正倚在桃樹旁閉緊雙眼,渾身都在顫抖。花瓣被他動作抖散,零星飄落。幾縷打濕的鬢發貼著臉頰,飛舞的粉色花瓣更襯得他臉色蒼白。
看起來是那樣無助,那樣易碎,輕輕一碰就會化作齏粉。
墨流觴小心翼翼靠近:“你怎麼跑這裏來,讓為師一頓好找。”
詹月白微微睜開眼,眸子裏無法掩飾的脆弱讓墨流觴心裏一顫,眼神好似流浪的小狗找不到合適的家。墨流觴不由自主上前抱住人,手拂上後腦勺給他安慰。
“沒事,我來了。別怕。”
熟悉的槐花香出現,詹月白並未反抗,倒被墨流觴這個舉動驚得手足無措。他垂著雙手乖巧埋在墨流觴懷裏,直到涼透的身子升起溫度,才有重回人間的真實感。
耳邊輕柔的安慰把聽覺也帶回來,他雙手微微抬起,堪堪圈住墨流觴的腰卻不敢收緊。
詹月白還沒找回自己聲音,腦子裏也一片混亂,他吞咽好幾下才啞聲道:“弟子想著摘幾朵桃花給師尊,便到這裏了。”
“哦?花呢?”
“弟子轉了一圈,覺得都比不上師尊,所以沒摘。”詹月白說謊不打草稿的能力倒是跟墨流觴學得很快。
墨流觴笑彎眉眼,這人為了掩飾自己迷路竟說出這麼好聽的話,可得好好記下來。
“調皮,以後別瞎跑了。”
墨流觴說著,鬆開懷抱小心整理他淩亂的頭發。
詹月白就這樣安靜看著他,無辜的杏眼帶著閃爍星光,滿滿裝的都是眼前人。
被這目光注視,臉皮比城牆還厚的墨流觴竟也知道害羞,清咳了聲。
“好了,跟緊我,別再走丟。”
好像真怕人走丟,墨流觴直接牽住他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