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子在一旁托著腮幫子好奇地看著床上之人:“主人,這個大哥哥什麼時候會醒啊?”
桌邊人安靜喝著茶沒有回答,團子隻好又叫了聲:“主人?”
“不知道。”詹月白語氣沒有起伏,還在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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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前,確認那道追著自己的靈識被困住,詹月白本想直接離開,掌心印記開始瘋狂發熱,連帶滲入骨髓的疼痛出現。
自墜崖以後,他痛感閾值已經很高,許久沒感受過這種痛。一個奇怪的猜想讓他不得不沿著神識下的蹤跡尋去。
殘陽如血,金黃的枯枝殘葉裏躺著一個人,因為餘暉落上臉反而看不出蒼白的麵色,已然失去知覺。
詹月白離得遠並沒靠近。那人體內五色靈力黯淡無光,識海籠罩著一層黑霧。槐花香伴著涼下來的晚風,淺淺的幾乎快聞不見。
怎會如此虛弱?
詹月白:“去看看他死沒死。”
“好的主人。”
團子屁顛屁顛跑過去,這可是白日裏見過的大美人,他對這一身紅衣印象特別深刻。
“沒死,不過感覺快死了。”團子惋歎道,“好可惜啊,美人薄命。”
如果沒有蒙著布,團子大概能看到詹月白翻了個白眼。
“要不找個地方把他埋了吧,曝屍荒野還挺慘。”團子說著,又戳戳那人的臉,沒有任何反應。
隻是擔心有遺漏的魔族會過來,絕不是因為其他什麼原因,詹月白才大發善心施救。
“去,背他。”
團子滿臉不可置信:“主人你讓我背他!”
他上下比劃了自己的身高,再三跟詹月白確認。見詹月白居然是認真的,他隻好垂頭喪氣走過去。
身高不夠背不起來,團子隻能使出吃奶的勁試著去拽人。好不容易把人拽動,又因為手太小拉不住鬆開,一屁股坐到地上。
因為這一番折騰,墨流觴的發冠散掉,鋪了一地的青絲,仍舊未醒。
詹月白走上前撿起地上的發冠,輕輕摸了摸,收回袖中。
“行了行了,你怎麼這麼沒用。”
團子氣呼呼地罵道:“壞主人!就想看我出醜!我生氣了!”
詹月白沒有理他,捏著拳將躺著的人抱起。入手的重量讓他驚訝,興許是現在自己的身體強壯許多,抱起來竟然一點都不費力。他一路趕到客棧,迅速將人放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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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茶壺詹月白已經續過三次,他總算舍得放下茶杯,坐到了床邊。
就在團子震驚中,他用小刀劃自己一下。
“主人,你幹什麼啊!”
團子急忙找出布條想捂住流血的傷口。
傷口複原得很快,沒等團子處理就隻剩下淺淺粉色疤痕,再過一會兒手腕光潔如新。
發現床上人有醒來的跡象,詹月白迅速起身離開。
“這位公子,謝謝你救了我。”墨流觴艱難坐起身,因為身體虛弱,說話都是輕輕柔柔,“請問,這裏是哪裏?”
轉身的動作頓住,詹月白側著臉沒有說話。
“大哥哥你醒啦!”團子異常興奮,“這裏是雲來客棧,是我主人救了你哦!你身上有什麼好東西趕緊拿出來報答吧,要是沒有好東西,以身相……”
詹月白立馬捂住口無遮攔的團子,低聲道:“不用客氣,在下隻是恰好路過。既然兄台已經醒來,就此別過。”
“等一下,”墨流觴使勁咳了幾聲,又按按太陽穴,“公子,能麻煩問一句,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詹月白嗓子略微收緊,“不知道自己是誰?”
墨流觴搖搖頭,鬢發垂落胸前稍微擋住消瘦的容顏,眼神卻依舊清澈明亮:“想不起來了。”
是因為剛剛神識交鋒給他的反噬?是自己太厲害,還是墨流觴變弱了。
不過不認識正好,詹月白輕鬆許多,對著墨流觴禮貌道:“抱歉,在下也不知兄台身份。”
團子倒是積極得很,一點都感覺不到詹月白的抗拒:“主人,那我們帶上大哥哥一起走吧!正好路上有個伴。”
詹月白狠狠按住團子的腦袋:“要是這位兄台家人在尋他,他跟我們走豈不耽誤了。”
“公子若不嫌棄在下孱弱,我願意做公子的眼睛。”
詹月白:“……”這人就算失憶,也是這麼會說話。